“俩小鬼头怎么也不见得回来。”
桑元心里发毛,在家待不住,拔腿跑出门,差点摔在门槛上,古代的门槛越高,证明地位就越高,他们关家的门槛自然做的比农家要高上一截,桑元之前从没在这方面栽跟头,今日是第一次。
孔却喊他:“你们新婚燕尔,离不开人也正常。”
“元哥儿,毛手毛脚的。”
刚出门,他的担心似乎得到了验证,临几家的灶火还冒着黑烟,可再往靳大夫家的地方看,没有一家升起灶台,吵吵嚷嚷。
其中还夹杂几句这闹大了谁都逃不了干系,村中商量事宜,多是在村长家的大堂前,哪里能坐下十几个人,可若是在靳大夫门前,那就是出了人命关天的事。
桑元心一沉。
这念头在看见关兴文那刻,瞬间崩塌。
关兴文两眼泪潸潸:“二嫂嫂。”
他看见身后晚来的阿爹,扑到阿爹怀里哭。
孔却连忙扶泪:“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二哥被气吐血了,晓晓吓坏了,蹲在墙角,我给她放了些石头玩,她才不哭,二哥会不会死啊。”
小小年纪,关兴文已经懂得了什么叫生离死别,按照大爹教给他的话就是,变成蝴蝶飞往另一片天地:“我不想二哥长出蝴蝶翅膀飞走。”
要不是抱着关兴文,孔却早就要晕过去了。
关兴文的话如一声惊雷,砸的桑元心中的情绪东几块西几块:“兴文,你二哥不会飞的。”
“兴文,你扶着阿爹进门,灶堂里有饴糖和红枣,还有桂花糕,给阿爹拿出来吃,你如果饿了也吃些。阿爹,你等我去看看。”
孔却呆愣一般,应道:“关二不会出事的,那道士都说了,元哥儿,你好好看看。”
桑元觉得自己空人过去,起不到什么威慑的作用,在家里扫视一圈,拿刀过于危险,拿棍子又不好反击,思来想去直接拿上锅,能打能抗。
“什么鬼窍,你们是见出事了,这才怕了!”桑元一来,就在关晓晓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经过。
关晓晓年纪虽小,表达能力不错,抽抽噎噎的还能把那些人说了什么话一一复述出来。
“书中有一个词语叫开智,说的是人与牲畜的区别。”桑元很生气,话说的也重:“就是有自己的思考,不会被人当刀使了。”
这些人和他无冤无仇,干什么针对他,背后恐怕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在陌生的脸上划过,没头脑问道:“谁是何昌?”
孙叔脑袋一翁,被点醒:“何昌没在这!”
旁人被他大嗓门吓了一跳:“你突然声音这么大作甚。”
有个小孩道:“爹,他心虚了,他要吃牢饭了,他差点害死关童生。”
他知道了,一定是何家给他下了套子!
将线索串联在一起。
孙叔面露温愠,好像有什么成了珠子,逐渐清晰。
桑元见他神色慌乱,吞吞吐吐的,刻意将事情往严重了说:“连一个稚童都知道读书人是最金贵的,出门在外都是捧着的,你一个汉子,怎么连小孩子都比不过,蓄意谋害童生者,当诛九族。”
桑元手中拿着锅,防着这群人,要是敢冲上来他,高低今天这锅要拍下去。
孙叔毫无征兆的下跪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日何家夫郎突然登门,嘴里威逼利诱说自家二儿马上就有出息了,以后可是要搬去县城住元哥儿,是我对不住你,都是何家夫郎叫我们这么说的。”
“她说关秀才看着和善,说有教无类,实则看人小菜,咱们村只有聪明的娃娃才能在那读书,说是当然关秀才收了他们家一百八十文,学还没上,就不叫家里三个娃念了。”
“可是如今,捕风捉影一两句,说元哥儿你读上了书,他看不惯,说一个哥儿读什么书,等关正卿病死了,就是个鳏夫,再嫁人也不值钱,他好心施舍你去他们家,你该感激他才是。”
桑元扶额,差点气笑了,无语了一瞬,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算知道为何那天关正卿要问他何昌是谁了。
他不解,自己是犯了那条太岁,遭这种人惦念,还害得关正卿如今性命堪忧,朝不保夕。
关应朝他们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关应做事,问心无愧。”
林海头疼:“孙叔,你叫那何家当家何尧去找我,叫何家夫郎也去,别在靳大夫家门口闹了。”
“其余的,别围着了,关秀才,劳烦您跟着我走一趟了。”
桑元本想跟着去,关应以关正卿这边还需要一个照看的人,拒了他。
孙叔颤颤巍巍:“我说了,我把我知道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