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看着,关正卿的嘴角上翘了一点弧度。
如冬水解冻,春水消融。
桑元不由得看呆,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他怀里。
长那么好看!还笑。
关正卿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上好像有块裂痕不断的融化:“我也喜欢你。”
我会努力活着的,即使今日诊脉,靳大夫依然判定他阳气败绝,乃将死之相。
桑元迟等来两人心意相通,连心情都升起了晴天。
关应布置了学堂作业,送走每一位学子,见他们时,两个人黏黏糊糊牵起手。
桑元喊了句:“阿爹,快来尝尝。”
学堂有温水的壶,他倒来一杯水:“这是果酱水,阿爹已经喝过了,你也尝尝。”
他又倒来一杯:“关郎,你也喝!”
关应小口喝着:“甘甜后酸涩,咱们这村子,此前都没有这种东西啊。”
关应是真不敢小瞧他这位二夫郎了:“我断关二非池中之物,但我断你乃皇商之风啊。”
桑元不经夸:“大爹,谦虚,谦虚。”
关正卿正眼观着他们的互动,用举杯饮水遮挡嘴角的浅笑。
桑元见学堂没有小弟小妹:“晓晓应文呢?”
关应喝完水,将桌上的书籍散叶整理到一起:“不是读书的料子,跑去村口挖树根吃了,等吃饭时候,他们就回来了,不用管。”
白茅根的树根尝起来甘甜可口,最得稚童喜爱。
他对关正卿道:“关二,昨日安排的课业写完了吧,你去架子上挑一本书。”
关应不愿关正卿落后他人,对他严苛教导,这书是日日都要读的。
桑元只能松开拉着关正卿的手,不舍看着他的背影,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念道:“有玩具送给他们呢,既然不在,等会吃饭再给,大爹,我也有东西送你,和阿爹是一对的你回去一齐给阿爹。”
关应不解:“二夫郎,这。”
怎叫他们家儿夫郎送他礼物。
书架离得远,关正卿正在找书。
桑元起身,指了指院外,关应跟着往堂院走,两人避开关正卿,桑元拿出用帕子包起来的簪子:“大爹清贫,关郎还是个药罐子,赚的钱全贴进药里,大哥也有自己日子,总不能光顾家里,我瞧,阿爹和村子里其他夫郎不一样,素日朝天,没有一样像样的饰品,想来嫁妆都是贴给关郎了吧?”
“不过是一对簪子,不值钱的,送的是心意,我见适合就买来了,当然!用的是关郎给的钱,让关郎尽孝心。”
关应接过,眼里一热:“竟叫小辈看出来,还真是惭愧,其实小二药贵,不同意卖,瞒着他卖来买药的,他也争气,听别人说抄书挣钱,字写的越好越挣钱,拿着笔端坐在书房里,就弄些沙子练字,后来真有第一笔生意,就用纸练,想来或许是他天赋异禀,年少成名。”
想到争气的小子,关应仰头看了这片天。
一隅之地,将他困住。
这些年,他们不解,无奈,失望,失落。
他们夫夫二人,尽力了,若结果不能力缆狂澜,也罢辽。
关应开了这口,就不嫌小辈笑话他了:“大爹经营这学堂,不亏钱,还贴钱,花完关大花关二,你阿爹不是没有饰品,是关二想买他不要,就算买了隔几天也会出现在当铺里,在他看来,只要关二平安,他一个阿爹,装扮自己那么好看做什么,天生神佛看了去,那叫不诚心。”
关应其实很年轻,古代嫁娶早,他们二人不过四十岁左右,脸上的沧桑和疲惫更是显老几岁,只是从五官长相依稀看出,关父年轻时也长得不差,可以算得上俊俏。
那年秀才之位迎娶佳人的歌颂,直到二十年后,生活的磋磨和揪心的石头,叫这位夫夫不断的祈祷,不断的祈福,花了眼也劳了心。
桑元知道说什么安慰都是空话。
关正卿手捧着书,一身书生气,步步款来。
桑元道:“大爹,都会好的。”
关正卿走近二人,桑元迎上去,从他手上接过书:“我帮你拿,今日有你累的。”
关正卿刚想问有什么累的,学堂的大门敞开,就有几双眼神齐刷刷看来,婶子和夫郎,其中还有几位汉子。
“元哥儿,昨天的菜,能不能也给我们做一份啊,我出钱。”
“元哥儿,我听王婶子说,你那个果酱做成了,什么时候卖啊。
“别提多美了,说的我口水都下来了,元哥儿,能不能先给我们家做啊,我们菜都备好了,你收个那个什么,手工费,是叫这个吧。”
“你们都别挤,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桑元稳住场面:“各位婶子叔叔,你们别着急,先找关郎记一下你们想做什么,有食材的记得提前说,先预定上。”
关正卿惊愕,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又从学堂拿起纸笔,听着他们念什么想要什么,就在纸上记什么。
关应站在他们身后。
他那么大年纪了,叫元哥儿点醒了。
他们那么多法子都试了,说不定是那么多法子都不行呢。
不是还有最后一味药引子嘛。
元哥儿有条不序的引着来人,他家关二拿着笔写着什么。
关应道,好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