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端心冷,后退一步,那巴掌瞬间扇了个空。
谢临往前踉跄了几步,姿态很是狼狈,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忤逆过他了,他在保镖的搀扶下站直后,侧眸对着谢棠轻劈头盖脸就呵斥一句,“跪下!”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所有人下意识紧绷起来,就连乐起来的谢云流也忍不住打战,远离父亲几步。
在所有人或幸灾乐祸,或惊恐的目光下,谢棠轻突然动了一下,却是无视谢临的怒气,转身打开车门。
在后座上,她看到谢云衣闭着眼睛,颤着睫毛在装睡。
谢棠轻拿过她的玩偶,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微型追踪器,她笑了笑,俯下身,靠得很近,就像是和谢云衣说悄悄话一般,“五年前,生日宴,水池边。”
谢云衣吓得睁开眼睛,一脸惊恐,“你想做什么?我可一点都不在乎!”
她这模样可不像不在意,谢棠轻想着,靠坐在座椅上,不轻不重地命令道:“打发他们离开。”
“你敢威胁我?刚刚父亲那巴掌没把你打醒吗?你就是一个下等货,要不是姓谢,贫民窟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奴役你。就是回了谢家,你也只是一个稍有价值的交易品而已,等哥哥继承谢家,就把你送给那些又脏又臭的老头换取资源!”
外面的保镖渐渐围拢过来,拿枪指着车,谢棠轻不为所动,嘴角勾着点笑意,眼神有些嘲讽,“五年前陆家的大少爷生了一场重病,怕是还不知道是你给他下的药吧。”
五年前,谢云衣的生日宴上,谢棠轻刚从荒岛惊险地活着回来。
人和人的际遇大抵在出生时就安排好了的,那场明明是谢家将她回来的接风宴,最后却变成了谢云衣提前三天的生日宴。
她灰头土脸地蹲在角落里,被人无视着,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点心,谢云衣却像个小公主一样,骄傲地在人群里穿梭。
当然,凭着谢棠轻的地位,那场接风宴也不仅仅是为她办的,同时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接风宴变生日宴后,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最后谢棠轻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于是剩下的人都选择当个哑巴,闭口不言。
因为生日宴实在无人可聊,她干脆提前离场,在经过一处花园时无意间听到了一桩秘密,这场生日宴的主人让后厨给某个人下了药。
她跟着谢云衣走到了游泳池附近,看到一个少年正闲庭信步地往外走,眉眼间不见半分狼狈,只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鲜艳漂亮。
谢云衣就这么低着头小碎步跑出去,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很巧合的,撞到了他怀里。
但下一秒,她错愕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被狠狠推开了。
她长得乖巧可怜,生就惹人怜爱,向来见过她的人就没有拒绝过她的,何况她年轻美貌,兼之饱满的身材,她想象不到,一个中了药的人,居然能凭着毅力拒绝她。
她还想说话,但对方却先轻笑出声,带着些许恶意,“不好意思,我只喜欢omega,对beta完全没有兴趣呢。”
当时谢云衣春心萌动,却还没开始分化,抬头看了他好久,却不见他有一点心疼,她哭得很伤心,红着眼睛跑开了。
一场好戏就此结束,谢棠轻转身时却不慎踢到了一个花盆——其实是故意的。
少年撩起眼皮让她出来。
谢棠轻在原地待了一会,见他神色越来越难看,站立姿势也隐隐不稳,才不紧不慢走出去,直到站在他不远处,假惺惺问:“需要帮忙吗?”
男生身子晃了一下,却还不甘心地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半晌笑道:“和你在一起,倒也不算太吃亏。你过来……”
谢棠轻很听话,也很配合,直直走到他面前站定,他垂着眼睫红着脸蹭过来,她却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推进泳池里。
泳池很深,他在水里扑腾了一会,渐渐沉底,谢棠轻没想到他不会游泳,咬了咬牙跳下去将他拖回岸上,在给他渡气时嘴角蓦地一疼,被咬出了血。
男生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虚弱地躺在地上,却还嚣张地露出一对小虎牙,“骗你的——这是礼尚往来!”
谢棠轻当时想把他重新踢回泳池里,最后发现这实在太幼稚,最后还是放弃了,何况,她得承认,将他推进游泳池是她在无故迁怒。
那个向来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毫无顾忌的谢云衣,在他面前却温顺的,腼腆的,可怜兮兮的,任谁都知道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至少身份地位并不匹配,而她确实仇富,也愤世嫉俗!
她被母亲抛弃,在这个和她一个姓氏的家族里,整日惶惶不安,而他们锦衣玉食,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好像身上没有一丝阴霾,这世间多么不公平。
后来,她听到陆家的小少爷回去后生了一场重病,也开始学了游泳——原来他当时确实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