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急性子的问出口话,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他竟抢在太子还未发话前就脱口而问,实在是罪该万死。
想罢他便要跪下,刘旭立马止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表示并无怪罪。
接着转身看向温暖,一脸温和尊重,双手拱了拱。
“请姑娘赐教。”
刘旭毕竟身处京城,虽然对临水县有所知晓,但具体的弯弯绕绕,一定不如离临水县几步之遥的温暖温姑娘了解。
温暖倒是不急着开口,双腿晃啊晃,环顾四周,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后才慢慢说:
“这个嘛,还不简单?临水县实际上是个要塞,这你知道吧?”
刘旭点头。
“临水县的县令多少年没换人了?三十年前便是胡县令当值,这三十年后还是他当值。您说临水县这么一个小县,连滴油水都捞不到,他为何执意留在此处,而不选择升迁离开?”
“是……灾款!”
“没错,”温暖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说道,“官官相护,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懂。他的背后要是没有大树的话,他怎么好乘凉呢?”
温暖话没有说尽,但刘旭已经懂了她的未尽之言,而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本来他就对一个人有所怀疑,温暖这么一说,他就差不多已经锁定了。
不过,还需要证据证明他贿赂包庇。
“所以说,要么你就把爱民贯彻到底,把每锭银子都是实打实的发到百姓的手里,要么,就把银子留下。与其便宜了那赵县令,不如便宜了我。”
话说得很难听,但刘旭居然没有反驳,而是陷入了沉默。
若这些钱没有拨到实处,打了水漂,白白入了人家的口袋,确实不如交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取一些银子,给这帮落草为寇的土匪们改善生活。
况且,黑云山易守难攻,温姑娘医术精湛,又会使毒,而这山上的土匪有一身蛮力,体格健硕又善打,都听温姑娘的号令。把银子暂存于此,倒是比运到临水县官府来的安全。
刘旭陷入沉思。
看到刘旭发起了呆,温暖也无语了。
大哥,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思考起来了?
“喂,别想下去了,方才只是个玩笑。”温暖用鞭子软软地扫过了他的腰侧,“你觉得我黑云山像是缺钱的土匪窝吗?”
语气十分自信,脸上也是骄傲的神情。不过,温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而且她向来说做就做,直接就付出了行动。
刘旭被鞭子弄的一激灵,心头一跳,被迫打断了思路,下意识抬头望向始作俑者。
温暖恍若未见,鞭子一甩,缠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向前:“走,本小姐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温暖就拉着他离开了,张向看见主子被带走了,心里急得不行,于是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温暖带刘旭去的,不是别处,而是黑云山的后山。
那里怪树杂生,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遮天般的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只留几缕在树影间闪烁。
温暖熟门熟路,到了一个拐角就拉着刘旭直接往荆棘丛里钻。
刘旭惊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喂,闭眼作甚!难不成还想摔倒后让我扶你吗?”温暖没好气的开口。
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感受到任何疼痛,刘旭半睁开了眼。
而眼前这一幕,让他真正看呆了。
“殿下,殿下!呼,呼,你们走的也太快了些,属下……”话音未落,张向甚至忘记了喘气,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这个世外桃源。
“真是没见过世面。”
温暖撇了撇嘴,兀自向前,踏入了这美好的不似人间的村庄。
刘旭张向这才猛的回身,赶紧跟了上去。
“姑娘,温姑娘,这里是?”
刘旭近乎贪婪般的看着这个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社会状态。
街道干净整洁,屋舍崭新坚固,缕缕炊烟升起,邻里间在田间耕地有说有笑,女人们在溪边浣衣,聊些家长里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每家门前的树荫底下,不是老人们围在一起下棋喝酒,就是小孩子在嬉戏打闹,村庄里一片和谐。
刘旭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以后治理国家,能否是每个村镇都能成为这样安居乐业的一方净土。
可这梦幻般的一幕就在眼前实现了,如何不叫他惊喜?
看这俩主仆一脸一个呆相,温暖真是无话可说。
一个太子,一个将军。
两个都是身居高位,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在这,反倒像个土包子?
温暖摇头,有点嫌弃。
“这……我未曾想到后山竟是如此面貌。”刘旭感叹,都不再自称本宫。
沿途看来,黑云山奇险无比,高耸入云,可没成想到,后山竟是块盆地,被陡峭的山崖围拢,保护了起来。
而且后山连接着不远处未开垦的群山,这区域之大,已经抵得上一座城了。
温暖露出她一贯的高傲与不屑:“哦,你是说这些人啊,不过是我掳来做农活的。有些是他们的青壮年够格进咱们洞,那些女人可不够格。但我看洞府里也缺些厨娘绣娘什么的,就把这些女眷也一块掳来了。免费劳动力,多省事儿!”
“那这些老人小孩呢?”
“一个洞里没些会吵吵解闷的,还算一个大洞吗?他们勉强算是这洞府的装饰品。”温暖撇嘴。
刘旭皱眉,有些不赞同。
温暖带刘旭来这儿,也是有她的计划的。可就在温暖想找个时宜商讨的时候,被一旁眼尖的老大爷给一把拽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