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眸色沉下，刚才还有的温和此刻消失地不剩一点，凝视着红枣花生露上的一圈热气，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清溦直觉要出事：“哥？”

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和沈长林斗，却单方面保持对叔叔最低限度的尊敬。

现在看来，这位长辈是要彻底撕破脸。

沈清澜捞起遗忘在一旁的平板，快速几个任务布置下去。

沈清溦明白，沈长林完了，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看着哥哥商业化的操作，要搞垮沈长林的资金链，有些疑惑：“不如直接找人去拔他管，更方便。”

沈清澜顿了下，重新舀起粥：“他不让。”

他？

沈清溦短暂一愣，哦，嫂子啊，那没事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好好吃饭呢，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哥，你不是不喜欢红枣吗？”

“又没生吃。”

沈清溦：o……k。

你就秀吧。

*

王一看着面前的空饭盒，捂着肚子一脸菜色：“我是病人，就给我吃空气？”

廖敏尴尬看着天花板，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王一：“……”

短暂沉默后，他肩膀一落：“他喜欢吃甜的，你下次多放点糖。”

“嗯？嗯？嗯？”廖敏惊讶地快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去看他了？”

王一无语抿唇：“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很淡的雪味，但只要一点，他就能分辨。

廖敏左闻闻右闻闻，一脸奇怪盯着傻儿子。

对老婆敏感到这种地步了吗？

突然一个电话，她面色一变：“你爸进医院了！”

……

围在病床前，王一架着拐杖张望，自家老父亲刚醒，正抱着他妈哭诉。

急性心肌梗塞，太激动导致的。

全麻还没过去，哭得惨，一句话也听不清。

王一转向神色凝重的王琳，她电话就没断过，每接一个脸色就差一分。

他往边上避开点，果不其然一个羞羞的铁拳擦着他脸过去，要不是躲的及时，就破相了！

“姐，你被渣了？”

出言不逊，王琳怒火翻倍，见傻弟弟站都站不稳地抱头，咬牙忍下来。

“王氏要破产了。”

“！”王一猛地抬头，“不可能！”

他下意识反驳，沈清澜不会那么冷酷无情的……

“怎么不可能，麻烦你把该死的男友滤镜去掉！”王琳真想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粉红泡泡。

“我们的全部项目被沈氏插足，业内看风头都不敢招惹沈氏，不和我们合作。不出一个月，王氏必死。”

王一无力地看着她。

沈清澜恨他到这种地步吗，人还在医院，就不想让他好过……

不过也是……他自嘲一笑，靠着墙壁呼出一口浊气。

沈清澜说他最讨厌欺骗，他编了那么多不经推敲的谎话，这样的结局也是自找的。

一直以来，破产都是他的噩梦，想方设法想抱着沈清澜大腿阻止，可真到了破产时候，倒觉得是咎由自取。

他对不起沈清澜，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廖敏结合一家子的神情推敲出来，哭着反驳：“不可能！乖乖不是那样的人！”

王琳本就在气头上，一下子挑起火来：“沈清澜什么手段人尽皆知，要利益不要情面，出了名的冷面阎王，招惹他的没一个好下场。”

她在王一面前捏紧拳头：“你儿子倒好，上赶着找虐，真嫌自己钱多，想睡天桥自己去！”

王一缩了下，无话可说。

廖敏也慌了，那么大个集团，漏洞一时半刻也补不上。

“我去找乖……沈清澜求求情……”

王琳按住母亲，死盯着王一：“谁惹的祸谁收拾烂摊子，情债难偿，对方还是沈清澜。早让你断干净你不听，现在后悔顶个球用。”

和沈清澜相处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王一鼻头酸涩，仰看着天花板。

什么也没说。

*

王一刚拆了石膏，王氏就举办王浩的六十三岁寿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意思。

请柬发出去一堆，也不知道能来多少，来了的也不知道能帮多少。

这半个月，各方实力都掺和进来，一家人都被搅得不得安宁。

也不知怎的，沈氏的攻势不断减弱，反而另一支不知名的力量反向托举，王氏在风雨飘摇中勉强稳住了。

正在门口郁闷，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甜美的少女音：“一一哥哥！”

王一避开她的触碰，礼貌点头示意：“蓉蓉小姐，你来早了，宴会还没开始。”

“我这不是着急见你吗，我爸说了，他会全力帮助王氏渡过难关的。”蓉蓉挽上他的臂膀，感受到他的抵抗，更加粘人地凑上来。

王一实在避不开，要推开蓉蓉就摔了。

他不想节骨眼上还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