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他看一眼如坠冰窟。

家里不一样了。

昨天还堆得满满当当，排到玄关的毛绒玩具一个也不见了，奶油色的毛绒地毯也撤了，冷白灯光下大理石透出冰冷的底色。

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温馨彻底破灭，又是独属于沈清澜的冰冷。

好似他从未来过。

“沈清澜？”他咽下快喷涌而出的酸涩，边呼唤边大步往里去。

无人应答，慌张愈演愈烈，他生怕人像之前一样不声不响晕死。

临到沈清澜卧室门口，门把手已经按下去又松开，顿了片刻敲敲门：“清澜，你在吗？”

心跳越来越快，王一等不及了就要破门而入，突然有个很轻的声音从其他房间飘出来。

“沈清澜？”王一浔声而去，快到书房再次听到沈清澜的声音，急得跑起来。

他一把推门进去：“沈清澜！”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王一看着沈清澜西装革履，像是在开视频会议，电脑里汇报声断了一瞬。

“啊……我……”他尴尬摸摸鼻子，沈清澜眉目越发凌厉，盯得他发怵，可就是忘了动。

直到电脑里传出声询问的问句，沈清澜如梦初醒地眨眨眼，说了句抱歉。

他刚刚竟然看王一出了神。

那人带着一身水汽，湿答答地往下滴水，眼睛却格外明亮，上下看过他像是要确定什么，而后松了口气，目光却一直放在他身上，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那一刻，他恍惚地想，是不是在担心自己。

思绪乱了会议再重要也没了兴致，沈清澜草草找个理由下线，看向一直杵在门口的人。

“你来干什么？”

“我……”王一大脑宕机，刚才半天全顾着盯着沈清澜发呆，忘了组织语言。

雨水滴进眼睛，沈清澜的脸在眼前模糊，他往前走几步想看清楚：“你没事吧？”

“没事。”沈清澜语调平常，“出去。”

王一对“没事”这两个词免疫，不信地又往前几步，再走就要到办公桌了。

“站住！”沈清澜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靠背椅往后退点，“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就是有事。

王一笃定了，三步并一步往前一跨，绕过办公桌立在沈清澜面前，一把扣住椅背不让他动。

“哪不舒服？”

此时他眉眼低沉，眼睛因为进了水不自然眯着，冷水掩盖炽热，嗓音略带沙哑，不带一丝笑意，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压迫。

沈清澜不自觉错开视线，没想到王一这一面会对着自己。

“不用你管。”他挤开人就要走。

手腕却被握住一甩，刚起一半的身体重重砸回座椅深处：“你干什么？”

接着腹部被一压，措不及防挤出一声闷哼，反抗的力道散个干净，瘫倒在椅背上咬牙忍疼。

王一皱了眉：“你今天吃了什么？”

沈清澜丢了气势，不想回答。

不答也是种答案，王一心里暗骂一声，又无奈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这是我家，出去，不然我报警。”沈清澜仰头凝视着人。

王一站得高，或许沈清澜以为他盛气凌人，实则他看来就是只傲娇瞪眼睛装凶的猫，不占理还强有理。

“私闯民宅？”他往前一步，俯身笑了下，“指纹锁都认我，警察也得认。”

沈清澜后仰着躲避王一的鼻息，先是冷气扑在脖颈，随着人说话，滚烫的气息覆盖上来，一冷一热，那块皮肤要烧起来了。

他一扭头，藏起敏感的喉结。

王一眼睛亮了下，抬起沈清澜下巴，格外认真地盯着喉结下的小痣。

又变成红色了，真好看。

突然小腹被一推，他一时不察撞上桌子，厚重宽大的木桌都移了位。

沈清澜转身就走，留下个意味不明的鼻音。

王一捂着腹部爬起来，只看见沈清澜慌乱的背影，感觉能自己把自己绊到。

这是……心虚了？

早知这样，就该好好吃饭。

让人意识到吃饭的重要性，好像他这一下挨得也挺值，就是真疼啊，沈清澜要是能再温柔点就好了。

他紧赶着走两步，在沈清澜进卧室前拦下：“你还没说你吃什么呢？”

沈清澜心想那下还是不够狠，没让这傻子意识到他刚刚多胆大包天，这会儿竟然还敢对他傻笑。

“随你。”他挤开人进门。

关门前一瞬又拉开条缝：“先把自己弄干……地板都脏了。”

王一点点头，走到浴室才发觉，沈清澜最后那句话怎么怪怪的，跟他小时候扯谎说没带作业一样。

热水洒下，思绪一扫而空。

快速冲完，习惯性摸向一旁架子，却摸了个空。

不是，沈清澜清理东西不至于把客房里一切全丢了吧，好歹给他留个浴巾啊，毛巾也行啊！

洗漱台面上干干净净，属于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

王一挣扎许久，扒着浴室门大声喊：“清澜！给我送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