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以娇要是跟施大芳吵架动手,他还能出面去说一说。但他们两口子吵架动手这件事,他是真的做不到啊。
村干部们,从前妇女主任为此不知道登门多少次,都没用,油盐不进,劝急了,还回他们“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是家事,他们两口子在家里吵架动手他们管不着。
他们夫妻抬出来家事,他们也只能按家事进行劝说,总不能强制让他们不许再动手,只是劝说的成效收效甚微。
村长桌上的文件取出来,在文件里翻了翻,转过来让她看:“你看看,这就是这些年我们村干部去罗勇家劝说的记录。”
罗以娇低头,文件上,用钢笔写了时间、年份,摘要和次数记录,最初给罗勇夫妻劝说的时间能追溯到十二年,每年记录下的劝说次数有三四次,每隔一段时间,上边的字迹不一样,能看出来笔墨从淡到浓,最近的记录是上个月,截止到现在进行劝说都四、五十次之久了。
村长指着最初笔墨淡的字迹说道:“这几年一直都是村妇女主任王主任登门劝说的,后来不管用就换了别的村干部去,现在村里不设妇女主任,王主任被调去镇上,近两年是我登门去给他们做劝说的。”
亲自去村民家中做调解,村长才懂前两位干部为什么回回说起罗勇一家,都止不住的叹气,说这是硬骨头,他现在也是一样,回来后长叹两声,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罗以娇把文件推回去。村长想让她知道他们的难缠,她看到了,心里也有数。
“可是村长。”她说道:“我来是想请你调解我们两家的矛盾,不是请你调解他们夫妻的矛盾。”
村长先是被这个说辞怔了怔,但很快就回过神。
这有什么区别?
两家的矛盾出在一家人身上,而这一家的矛盾是夫妻矛盾,他们村干部上门劝了十几年都没把村民家中的夫妻矛盾化解。想要解决两家矛盾,就要把一家矛盾这个问题核心给解决了,否则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罗以娇刚回村,就给他们村干部出了一个难题啊。
从村办公室出来,气温已经升高了,罗以娇把麻烦交给了村长去操心,心里也高兴,准备去菜地里摘点菜就回家。迎面提着水壶的妇女同志风风火火往村办公室走。
妇女同志长相丰腴,长得舒展大气,见了罗以娇,跟村长说了同样的话:“这不是永民家的小闺女么。”
罗以娇不认识人,乖巧的点点头,打招呼:“婶子好。”
“好好好。”妇女同志看出她的局促,提了提水壶,主动说起:“你喊我于瑶婶吧,我来给你王叔送水,你刚回村几天,村里有什么事就来找你王叔。”
罗以娇明白了于瑶婶的身份,冲她笑道:“我知道的婶,王叔是个好村长。”
于瑶压了压嘴角:“还行吧还行吧。”
于瑶赶着给村长送水,跟罗以娇说了两句就走了,临走还交代她有空去家里玩,罗以娇都一一应下来了。
于瑶三步两步,很快到了村办公室,手一推,脚步不停的进了办公室,往里边扫了一眼,把水壶放在最前边的桌子上,朝着看文件的王村长念着:“你说说你,每天一大早就要过来,连等一会,把水壶一起带过来都不肯,我要不给你送水,我看你就渴着吧。”
王村长埋头苦思,没说话。
于瑶背过身,给桌上摆的搪瓷杯倒上水,其他的干部们回来正好能喝了,说道:“老王,你猜猜我刚在外边看见谁了?永民他家那小闺女别说跟她妈妈生得挺像,不像永民这个当爸的,倒是说话语气斯斯文文,跟她爸妈都像。”
罗永民和梁兰兰两个,他们看见的都是城里斯文人的做派,没见他们大声,红过脸。
王村长一听罗以娇的名字,心里一下警惕起来:“你碰见她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于瑶觉得奇怪,转过身:“说什么?她一个小闺女能说什么?看着局促着呢,话都不知道怎么讲,现在的小辈嘛也正常,跟我们上了年纪的有什么话可说的,我看着咱们家里小秋跟她年纪差不多,让她多上家里来玩,回头让她们年轻人多玩一玩。”
王村长:“她还局促呢?”那话说得有条有理,一下把高度架到了两家身上,他们村干部不能不管。
“怎么?”于瑶问。
“她刚才来过。”王村长把罗以娇的来意说了,看着于瑶:“你说说现在的小辈多厉害的,一来就把村里最大的麻烦给找上门了。”
于瑶“噗嗤”笑出声:“那怎么办?我可是还跟她说了,叫她有事来找你的。”
王村长:“...”
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