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清还未等走到正门,便听到一阵吵嚷声,闹哄哄的,夹杂着几声哭喊。她丝毫没有迟疑,径直走向人群。
“让让——”“让开!”教徒见有人撑腰,忙拨开人群,为林云清让出条路来。
“他们三莫教,当真是无耻!呜呜……谁来可怜下我啊,之前说的好听,如今把我财路断了!压着人不肯还我……”那人牙子坐在台阶下,哭天嚎地的模样,引得众人侧目。男人若是当街撒起泼来,当的上一句惊天动地,光这嗓门就比寻常女子大了几分。
人们亦是觉得这场面新奇,不知他来了多久,周边已经围了一群村民,对着三莫教指指点点。
“就是你!”那人牙子看到林云清来了,忙从地上起身,冲着她径直走过去,又被林云清身边的教徒挡了。于是,他便又顺势跌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那教徒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并未推他,如今这模样自己怎么说的清?
“不给人,还打我,我要去告你们!”那人牙子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眼睛盯着林云清,面容闪过一丝阴狠。
林云清倒是丝毫不慌,从一开始到现在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只静静望着他作闹,如今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场子热地差不多了,那人便歇了哭闹,开口道:“哼,我认得你,你是他们主事的,今日也别劝说我,也别寻些什么借口了,快些把人还我!”
这番话,引起围观民众的窃窃私语,昨日法会她们都见了,可谓声势浩大,结果第二日就出了这档子事。纠结是什么事,他们也听了七七八八了。大抵是租了他的奴仆,却将人扣下了,一个偌大的教派,竟做事这么不入流。
“人,自然是不能给你。”林云清静静望着他,如此回道。
什么??这不就是明抢吗?三莫教名声在外,竟也能做出这等下作事?!当真是庙大欺人了……围观的村民们皆是哗然,议论声渐起。如此明目张胆地说不还,已经算得上欺负人了。
那人牙子鼻子险些被气歪了,心里恨道:之前那般礼重他,他还道是桩好生意,如今却是赔了家底进去。
越想越不甘,他忙厉声道:“乡亲们也看见了,他们三莫教实在欺负人,我也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啊!虽做的是租人的买卖,却也得了官服文书批复的,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啊!”说着又哭嚎起来。
他们不知这人牙子往外租的是小奴,于是群情愤慨,纷纷指责起林云清来。
林云清将围观民众的话听入耳中,丝毫不见恼意,只是被他嚎地心烦,于是掐了一决,朗声道:“三莫赐福,你说的那群人并非我不愿还你,而是……被三莫神带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静默了几秒,随即哗然。“什么?”“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如何带走的……”“天呐……”“罪过罪过,当真有神吗?”自然也有悄声说着鬼扯的,这话实在够离谱。
若说刚刚听了人牙子的话,民众还在一同斥责他们庙大欺人,如今听见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便不由得都惊了一跳。即便不信,却也都想起这是三莫教地界,他们往日里总是声势浩大,想来定是有些神通的。
只是……这带走,是如何带走的?
百姓多信神佛,因为日子过得劳苦,便有了信仰。很多人也是靠着有这个三莫教在,做些香烛生意,或者卖点小玩意。他们自然也希望有个真神,能带他们超脱凡俗,赐他们富足。
于是在听到林云清这番话后,一时都愣住了,随即犹豫起来,议论声渐起。
这人牙子却不信这说法,听到林云清这话,他险些气地呕血。哪有什么神明带走了,退一万步,若当真有神,即便要带也该带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带些污秽下贱的小奴做什么?
“放——胡言乱语!你口说无凭,我要如何信你?!证据呢?得拿出来啊!”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各位请看,他们三莫教拿不出凭据,可我却有!我是拿了凭据来的。”人牙子举着纸靠近一些道:“这张纸,这还是是你亲自签字画押过的,还扣了印的!你别想抵赖!”
一语毕,他仰起头,隐隐带着几分自的道:“还请乡亲们也都看看,替我做个见证。”说着,人牙子将信展开,四处展示。
“这……”身边的教徒犹豫地看向林云清,一时没了底。然而,却见林云清仍旧神情淡淡的,不慌不忙看着眼下的人。
乡亲们里也有识字的,几人都凑上来细细读了,纷纷点头道,“不错……不错!确有此事。”人牙子见此场景,更是挺起了胸脯,望着林云清道:“如今,你说人被三莫神带走了,证据呢?若是拿不出,便和我去见官吧!”
林云清等的便是他这一问。只见她掐决行了一礼,看向那人牙子,神情坦然道:“这证据,我自然是拿不出的。”
周围听了这话,一片哗然,人牙子更是嗤笑一声,看向林云清,想开口讥讽。
然而,还没待讲话,却见她神情似有苦恼,淡声回道:“三莫神已将人带回座下,做仙童去了,并未给我留证据。不过——”
她抬手轻轻指了指人牙子手里的证据,“三莫神昨日降下真言于我等,若今日有人前来讨人,他会当乡亲们的面,降下神迹,以示神言不虚。”
“什么?!”人牙子皱眉道,这话听着荒唐极了。他狐疑地望着林云清,将手中信纸护了护,怒目道:“说的什么疯话?!”明知不可能,但见到林云清如此坦然淡定,他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