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之将最后一口肉吃尽,接下,拿在手里,“你是不是有强迫别人喝水的毛病?”
“啊?”楚逍大惑,“我……有吗?”
“有。”林汐之将水壶塞子拔开,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毫无预兆地吻了他,细微的水流灌入他口中,唇瓣微凉,软软揉在他唇上。
他不自觉地吞咽,眼睫垂下,定定看着她紧闭的双眼。
她一只手穿进他的衣襟,掌心似握住了他的心跳,她起身坐到他身上,耳边响起车轮碾过石土的声音。
“你这样到底为什么?”楚逍将她推起,握住了她的手。
林汐之眼中淡漠如常,“试试看你有没有撒慌。”
“撒谎?”
“是啊,想亲吗?记得吗?”
车轮压过一块石头,车子颠了一下,她又往前扑了些,楚逍将她扶住,撇开脸不看她。
“为何不看我?”林汐之指尖从他喉前划过,顺着他的心口往下,停在他腹前,轻轻一笑,“你撒慌,臭和尚。”
“我确实记不得,我没骗你,即便你是我夫人,也给我些时间好吗?”
他认真说着,捏紧了她的手,林汐之笑出声来,“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倒是比过去可爱。”
她起身回到坐上,又喝了一口水,“丰城无主,我们去看看,也好回了你先前的任务。”
“先前的……任务?”楚逍回头看她,“什么任务?”
林汐之想了想,“没什么,我与随风已经料理好了。”
“随风是?”
“柳氏嫡系传人,你不喜欢的人。”
“我不喜欢?”
林汐之不再与他细说,丰城没有城主,暂由一波官兵把守,她便想着如何带楚逍进城才不会引起注意。
楚逍追问道:“我为何不喜欢?”他坐在她脚尖一侧,背靠着坐榻,方向与她相对,黑眸清亮,探究着看她,纯粹好奇。
林汐之看他半晌,答道:“他喜欢我。”
他神情滞住,眼一眨,渐渐开始生气,“你是我的夫人,他喜欢你,你还与他关系颇好?”
林汐之觉得有趣,唇角微扬,丝毫不觉愧疚,黛眉轻挑,傲气道:“是啊,你不要的东西,多的是人等着捡,寻常之事。”
楚逍大吸一口气,开口难语,舌头绞在后槽牙上,下意识地想照着门上打一拳,抬手袈裟从臂上滑落,又收回。
林汐之笑意渐浓,“怎么了?生气了?看来念念经还是有好处,你过去可忍不了一点。”
楚逍坐到对面窗前,将浮雕花鸟的窗扇揭开,似透了口气,“只是觉得无碍,你也说了,我们的婚事是假的,你我清清白白,等回去料理清楚,我也就可以离开了,对吧?”
迎面而来一团风,扑在林汐之脸上,她默了片刻,道:“嗯,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车马入了一团云雾,山中白烟缭绕,自林间升起,接天连云,似有仙人驾鹤归去,鸟鸣轻啭,林汐之看见一只大角麋鹿静静立在树下,“喂!快走!”
那鹿吓退些许,低头吃了几片叶子,又抬眼看她,林汐之又喊道:“再不走你就死定了!”
那鹿似听懂,扭头往林子里去,慢慢悠悠,时不时回望。
重餍探着身子往回看,“王妃,我们不是见鹿就杀的。”
林汐之扒出窗外,“就是防着你们。”
楚逍闭眼静坐,放任所有声响自耳中穿过,林汐之坐下,看他一眼,将两侧窗扇都关了起来。
丰城官兵识得林汐之,称她救命的菩萨,进城时不曾细问,城中夜静,灯火微明,车驾停在客栈门前,鬼羯叩门。
客栈掌柜将门打开,正要推拒,林汐之将鬼羯挡在身后,“你们一个个皆是喝我的血才续了命,怎么,如今我要寻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行了?”
那掌柜提灯照了林汐之的脸,睡懵的双眼亮起,“哎呀!是王妃!快进来,小人睡糊涂了,王妃恕罪。”
重餍与楚逍站在一处,楚逍始终低着头,那掌柜一眼一眼地瞄他,“王妃……这位是?”
林汐之回望一眼,“我从龙泉寺请回来为我爹超度的和尚。”
“啊?!侯爷他……”
重餍将他制止,“不该问的不问,能保你平安。”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打扫屋子,王妃与两位大人稍坐。”
客栈宽大,有两层,烛残灯暗,桌上有灰,林汐之看着掌柜上楼,又命重餍和鬼羯细察了各处。
“看起来是生意惨淡啊。”重餍抖了抖积灰的账簿,侧脸皱眉。
鬼羯从楼梯后面出来,“这里的食物估计吃不得。”
楚逍站在桌边,懊恼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换个地方?可他都去收拾了。”
林汐之上下打量他,“你不卖下来自己开了?”
“啊?”楚逍迷惑道:“我……是爱随便买客栈的?”
“我怎么知道……?”林汐之微微歪着头看她,抬眼望见掌柜走下楼来,脚步笨重。
那掌柜生得圆润,下楼时肚腩抖动,自己捧了肚子,嘿嘿直笑,“王妃,都收拾好了。”
“这么快?我看你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