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羯又细查了一遍破庙,小跑跟上。
城主府大摆席面,城主独女,丰城千金庄忆瑶亲自打点,“快都摆好,咱们的女菩萨就要来了,可不能怠慢。”
庄文远立在廊下观看,觉得场面大方,甚是满意,王福安看得则是庄忆瑶曼妙身姿,“咱家小姐的姿色,嫁到京城里一点儿也不高攀呀。”
楚逍带人提刀而入,“什么姿色,女菩萨吗?”
戏子们散入各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尊主,这比我们那儿差不了多少,是有钱呀!”
鬼羯钢刀一横,放在庄文远脖子正前,“不知城主钱财何来?”
庄文远抖成了筛子,“这这这这这……”
柳随风带着林汐之随后入府,林汐之困倦头蒙,揉着眼睛,什么都没留意,直直撞在楚逍背后,“嗯?”她抬头看见楚逍转过脸来。
“你们来干什么?医馆里的人都处理好了?”楚逍轻轻捏了林汐之的下巴,轻轻转着她的脸,左右细看。
柳随风看了看院子里的阵仗,不回他话,“哟……你这是砸场子?”
“什么场子?”楚逍松开林汐之,挑眉回首,才注意到庄忆瑶朝他走来。
庄忆瑶交手施礼,“大人,父亲失职,但罪不至此。”一双眼睛淡漠含情,浅笑止于唇角,抬眼一瞬,那容颜如梦似幻,照得城主府都奢华起来。
楚逍示意鬼羯收手,走近她,“是嘛?那有些事情,还要劳庄小姐指点一二。”
王福安挤上前去,“三殿下……呃,御史大人,这边请,有地方细聊,小姐定愿意陪驾。”
楚逍目光在庄忆瑶身上游走,“那便带路,废什么话?你说是不是?”
王福安点头哈腰,“自然,自然。”
他与一旁小厮耳语说了几句,那小厮上前道:“大人这边请。”
庄忆瑶水眸中焦灼闪动,楚楚之态惹人怜惜,林汐之往前细看,只见她望向庄文远,却得了个严厉的态度。
林汐之失血昏沉,打了个哈欠,全没想到他们什么意思,看见楚逍走了,自己也跟着走,柳随风忙将她拦下,“之儿去哪儿?我们的席面在这边,那边是他们俩的私席。”
“何为私席?”林汐之顺着他扳扯,转过身去,往回走,问道。
柳随风刻意提高了声音,“鸳鸯之席,你我不必掺和。”
楚逍跟了府中小厮往后院走,听见了所有,未曾回头,庄忆瑶的闺房在府中显得异常简淡,没有金石玉器,木质淡色配洽藤饰,杏花满园,倒像个极素之人。
小厮将二人领进房中,丫鬟端来了酒菜,关门退下,房中只剩两人对坐。
“大人慢用。”
庄忆瑶将楚逍面前的杯盏倒满,又低眉顺眼地夹菜送到他嘴边,楚逍偏了头躲开,冷眼旁观一桌佳肴。
“大人这是何意?”庄忆瑶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起凳子又靠近了些。
楚逍起身走开,拉开了妆台上每一个小屉,“听说你心善,爱施舍?”
庄忆瑶解下外袍衣襟,香肩半露,“是啊,大人……三殿下前来……不是想要个女菩萨吗?”
楚逍撇了一眼,锦帐床榻,“是啊,我便就是来找菩萨的,庄小姐的姿色,施舍乞丐,刚刚好。”
庄忆瑶动作僵住,吸气时微微发颤,眼底起了红,“敢问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菩萨?”
“我要给乞丐漆盒装食的大菩萨。”
钗镮落地,杯酒倾洒,房中一时燥响难停,林汐之跟着柳随风,拿了城主殊誉,席面开始前,可在府中随意行走。
两人行至庄忆瑶闺房屋后,隔扇窗子里传来了声响,隐约可听见喘息娇吟,林汐之脸红起来,“我们走快些……”
柳随风大声道:“想不到这三殿下也还行啊!”
“三殿下?”林汐之这次总算听清,住了脚步,依旧昏沉的脑袋似是断了勾,思路断在某一处,想不起来三殿下应该是谁。
屋里的娇吟声更清晰了些,楚逍将庄忆瑶反剪双手按在了花几上,听得尤其烦躁,“你这声音放在青楼也是要退货的。”
“殿下!啊……不要!轻一点儿……呃……啊……”
林汐之听得耳朵发烫,“非礼勿听,快走快走。”她慌张起来,拉着柳随风快步离开。
楚逍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咬牙切齿,拔了刀竖直插在她脸侧,“如今你要是不交出来,那城主府便是要完了。”
席面摆了满园,庄文远不断让柳随风夹菜,柳随风的碗满了,又让他给林汐之夹,“丰城多亏有二位搭救呀,快快快,多吃些。”
林汐之道:“城主大人不必客气,光靠我们不够,还需有人能断了源头,否则就算抽干我的血,也是无用的。”
庄文远点头不语,听出了责怪之意,王福安接过话来,“王妃说的是,呃……不知王妃为何到此啊?”
柳随风筷子点了点,”说来真巧,之儿天生带毒,我带她回来解毒养身,居然就碰上了瘟疫,这不,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京城那边大大小小数位王侯公将,怕是不会与庄大人善了啊……”
庄文远饭呛进了鼻子,不住地咳起来,王福安给他倒了水,直拍他的背。
“下官,下,下官,定好好查,定找出来。”他咽了水,诚惶诚恐。
闺房园中杏花摇着风铃,叮叮当当,轻响优柔,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庄忆瑶衣裙散乱,仓皇奔逃。
她自廊下奔入了宴席,泪若珠泉,一张幻境般动人的脸湿了泪水,似有仙气灵灵,目光汇聚之处,她啜泣哭诉,声泪俱下,“殿下不听女儿任何言语,左右偏要……偏要……”
楚逍衣冠齐整,拖着刀,信步而出,大庭广众之下,看着她扑倒在庄文远膝前,哭诉,“爹爹,女儿无用,女儿无用,讨不得殿下欢心……”
林汐之正吃着东西,咬起了筷子,脑袋空空,楚逍在她身后停下,冷冷盯着跪坐在地的庄忆瑶。
“真有意思,你往下再说说,我听着。”他拉了凳子坐下,三尺钢刀立在一旁,神情诚恳且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