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侄儿就不客气了。”柳随风一拜,带着林汐之往一排药炉那边走。
“之儿。”柳随风面对林汐之站定,眼中笑意饱含鼓励,“我需要你的血。”
林汐之疑惑道:“我的血?”
药炉旁看火的几个学徒亦惊恐抬头,一人手中蒲扇落在了地上,柳随风目光扫过他们,又道:“药引可学过?”
几个学徒如有大悟,惊恐化作惊喜,齐齐退开。
林汐之双手握在胸前,慢慢靠近药炉,“如何做?”
柳随风从一旁架子上取了银针,挑出一根家族里用惯的取血针,大小刚好能取出一滴一滴的血,他将针放在热水里搅了一圈,又放在火上烤了烤,道:“手来。”
林汐之摊开两只手,左看右看,不知给哪只好,柳随风笑道:“都可以,不影响活动。”
林汐之伸过去左手,柳随风微微皱了眉,似吃了一口穿心莲,又凉又苦,“为何是左手?”
“那个叫楚粼的官儿不怎么碰我左手。”
他叹了口气,收敛神色,捏紧林汐之的手指,银针扎进她的指腹,“痛可以抓着我。”
林汐之目光从他肩上移到手上,好像没有什么好抓的地方,摇了摇头,“不了,还好。”
柳随风将她的血滴入药汤中,鲜红的血滴化开,瞬间隐入墨棕色的汤药里。
“这五个人的药,让他们同时喝下。”
学徒点头记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林汐之自己吸了吸指头上的血,“为何要同时喝?”
柳随风道:“如果他们是中毒,且是同一种毒,同时喝下的解药便会同时好起来。”
“我的血,带毒?是解药?”林汐之把手放在眼前查看,取血的针孔已尽只剩一个红点,藏在一层半透的皮下。
柳随风上前查看,满意道:“兴许是,我们等着看看。”
楚逍一人留在桃园花色之地,软风送了漫天的花瓣给他,乌发偷藏了几朵娇花,他闭眼躺在树下,一只白猫在他身旁蜷着。
鬼羯坐在一旁,靠着树,桃胶渗出的地方着实膈人,他捏着用力一掰,扔了出去,桃树颤下花来。
“你回去吧,我自己呆着。”一抹芳菲落在楚逍眼上,他听着声响,有些烦躁,“他们若回来,就说我在林子里睡着了,不必找我。”
“是,那林汐之呢?”
“……让她别来。”
暮色渐至,城外山间桃色暗淡下去,医馆里五个病患喝下滴了血的汤药,有所好转,柳随风大喜,“之儿,我们是对的!成了!”
林汐之点头承认,又道:“但好像只是有所好转?”
柳随风笑容又敛,心虚为难,“是……可能……”他忐忑望向林汐之,“可能还需更多的血……”
林汐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那……如何做?”
“之儿……你的血可以救他们,但若如此,你的毒便不能解,放血会让你虚弱,若毒症冲撞上来,你许有性命之忧。”
林汐之依旧没有头绪,救人是极好的事情,应有两全之法才对,“那你看着我的症状,有问题时,救回我,可行?”
柳随风握紧了林汐之的手,“之儿当真愿意冒险救人?”
“自然,应也不是什么要死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出用量。”
“好,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林汐之微笑应下,伸出手去,“来吧,再扎扎看。”
两人在医馆忙到天光,林汐之往不同的药壶里滴了不同量的血,一壶比一壶多,在日光熹微时,终于试出了所需的剂量。
“十滴。”林汐之望着初愈的几个病患,感觉了一下,自己亦无异样,心满意足,“不算白费,前面的那些如今可再补上试试,应无碍。”
柳随风脸上多了几点炉灰,“是啊,很快就可以让丰城好起来了,都是之儿的功劳。”
“那我算是造了多少浮屠?”林汐之有些疲倦,俏皮一乐,转瞬又打起了哈欠。
柳随风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之儿累了,该睡一会儿,我带你去伯父屋里歇歇。”
林汐之摆手退开,“不必,我们快些去熬药,先把我的血取出来,如何?”
柳随风顿住一瞬,将脱下的衣袍收在臂间,心中与自己较劲,好不容易说出话来,“之儿,药引需活血。”
“何为活血?”林汐之不明白。
“就是刚流出来的血,若取出放置,便与变质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