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扬州留园的点心,听说闻名天下,你尝尝。”他取出点心一一摆在孟晚歌面前。
扬州留园她自然是知道的,比京城的清月坊还要出名。她曾经还在温家的时候,最爱的就是这家的银丝酥,秦婉君总是会遣人专门来扬州给她买回去。可到底扬州离苏州有些脚程,每次买回去的不是碎得不能看,便是受潮不再酥脆。
尽管如此,她也是一贯爱吃。
后来去了京城便再也没吃过了,今日若不是裴寂去买来,她都快要忘了这回事。
她看向桌上精美的银丝酥,应是刚出锅,丝丝如银线,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叫人看着便能知道咬下去是何等酥脆。
“裴大人。”她眼尾微微发热,“我们能不能快点去苏州?”
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秦婉君在家中怎么样了。上一世她离开温家后就再没有见过秦婉君,也没收到过来信。在她被关禁闭的很多个日夜里,她不止一遍地委屈过,明明她偷偷往温家寄过很多封书信,为什么一封回信也没有。
她既怨又怕,怨秦婉君不要她,又怕秦婉君是听了那些传闻厌恶她。她甚至在信里都不敢问一句,哪怕明知道自己收不到回信。
与她而言,秦婉君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好,我们即刻动身。”将她从思绪里拽回来的是裴寂清柔的声音。
他的事务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当即便下令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两三日风平浪静,只是江浙一带船只多了许多,不是经商的货船,便是一些权贵的私家大船。想必是裴寂特意吩咐过,叫人不要暴露他的行踪,加上这艘船并未挂旗,过往的船只都以为这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客船,没人前来打扰。
临要下船时,孟晚歌敲响了裴寂的房门。
裴寂的舱房与她的那间差不多大,只是布置却截然相反,一应的黑檀木看上去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他正坐在榻上看书,身旁的矮几上刚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孟晚歌见状颇有些意外,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问道:“裴大人不在苏州下船?”
裴寂合上书:“我晚些再下船。”
“为何?”
“若是叫人看到五小姐与我同乘一船,怕是会引人非议。”他垂眼低声道,“于理不合。”
孟晚歌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我的命都是裴大人救的,难道还在乎这些虚名吗?”
想来也没人比她更不在乎那些虚名了。
“是我在乎。”裴寂捏着藏在袖中的佛珠,轻声道,“五小姐看得通透,但是裴某在乎。”
孟晚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见他抬眼看向自己,用十分认真的口吻,继续道:“五小姐的名声与我而言,十分重要。”
她闻言愣在原地,只觉浑身气血翻涌,心跳加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船只停稳,她才匆匆道了一句:“多谢裴大人。”
随后便像是逃跑一般,红着脸提起裙子往外跑去。徒留裴寂留在原地,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薄唇轻勾,眸中柔情万千。
他修长的手指将手中的书又打开,再合上。
最后看向闻风:“温泽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收到了,他说会给温家二爷修书一封,让主子安心暂住在温家,定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
因为裴寂的船伪装成了一艘普通的客船,孟晚歌和秋月下船时并未引人注意,连前来接应的家仆都没有发现她们。若不是秋月率先认出温家的马车,怕是几人还要在渡口好找一会。
渡口到温家老宅的路程不近,颠簸近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在温宅门前停下来。
“五小姐,您此前的院子没来得及打扫,二爷让老奴将二夫人院子旁边的一处空院子腾了出来,五小姐若不嫌弃,这些日子便在这个院子安置。”一个老嬷嬷领着孟晚歌走进二房的府院,在一处看着雅静的院前停下来。
这处院子看着虽不算奢华,却也是宽敞别致,也算是用了心。
想来是温二爷考虑到孟晚歌之前的院子太过寒酸,加上她这次是专程赶回来看秦婉君,才这般安排。
孟晚歌点头应道:“劳烦嬷嬷了,二婶婶如今怎么样了?我想先去看看她。”
老嬷嬷一脸愁容,叹了口气:“五小姐随老奴来吧,二夫人看到您定是会开心的。”
她吩咐下人将孟晚歌的行李放进房间里,便带着孟晚歌往右边秦婉君的院子走去。
秦婉君很爱摆弄花草,孟晚歌喜欢花草也是受了她的影响,可当她走进主院,却发现院子里的花圃中野草丛生,花根枯黄,花叶败落,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人精心照料了。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跑出来,满脸惊慌。
“快来人,快来人啊!夫人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