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连连发出惊叹,对眼前堪称美景的一幕赞不绝口。
高台之上,裴寂捏着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目光直直落在场上那抹黄色倩影上。
明媚的少女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跃起,空中的蹴鞠都像是盛开在她脚尖的娇花,在骄阳之下,她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明明是他最爱的样子。
他却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听着耳边那些惊叹声,他恨不得将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剜了。
“早听闻温家小姐有倾国之色,实在百闻不如一见。”
“能得钱兄一句称赞,也算是她的福气。”
在一旁台子上的二人碰杯一笑,却没注意到裴寂手中的杯子出现了一条裂痕。
闻风见状连忙上前替他换了一只杯,他才慢条斯理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巾擦了擦手中的水渍,目光重新落回场上。
孟晚歌刚把蹴鞠踢回给赵月欣,被赵月欣目色阴沉地接下。她换了新的招式,更是显得华丽又花哨,半晌后,她眸中暗光一闪,薄唇轻启:“崔关月,接着。”
崔关月闻言严阵以待,却见蹴鞠换了个方向直直朝孟晚歌飞了回去。
规则上并没说必须按照固定的顺序依次踢,只说了每人两个回合,没满两个回合就得接球。只是赵月欣踢出去时喊了崔关月的名字,实在是卑鄙。
崔关月来不及破口大骂,便见孟晚歌有惊无险地接住了蹴鞠。
刚经历了一番后,孟晚歌的额头已渗出些细汗,两颊微微泛红宛如一颗白里透红的蜜桃。她早料到赵月欣不会规规矩矩踢完这场球,只是这般连着来她如今这具身子也的确是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不远处引起一阵骚动。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很快从那个方向漫开,人群纷纷逃窜惊叫。
“是蜂!一群马蜂飞过来了!”
台上的女眷们吓得连连尖叫,慌忙四处逃窜,胆大的男子们则抄起手边的东西朝空中飞舞的蜂群袭去。
“别打!有毒!”一名被蛰的男子倒地时出声制止。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孟晚歌立即想到那件衣服上的香味,她顾不得空中的蹴鞠,拔腿朝秋月跑过去。
只见那蜂群越来越近,她只能出声喝到:“秋月,把包袱扔了!”
秋月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身旁的其他婢女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她坚持等着孟晚歌,听到孟晚歌这么说,想也没想地将包袱扔得老远。
果真如孟晚歌所料,那蜂群一齐朝着那包袱飞去。
密密麻麻的蜂全挤在包袱上,看着令人毛骨悚然。孟晚歌忍不住浑身一颤,若是方才她穿了这件衣服,此刻岂不是早被蛰成了筛子。
在场的人见状无不是心惊胆战,缩作一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从刚刚场中出现蜂群的一刻,裴寂便从台上一跃而下,此刻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孟晚歌身旁,见孟晚歌要上前一步,他立马挡在她身前。
“裴大人?”孟晚歌不知他是何时来的,此刻却也顾不得之前那些弯弯绕绕。
这群蜂不早点解决,等会难免还会误伤到别人。
“裴大人身上可带了火种?”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火折子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随身带着,比如她就不会带。但就算裴寂没带,场上这么多人总归有人带。
裴寂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根火折子。
孟晚歌有些惊喜,从他手中拿过来:“你还真带啦。”
说着她打开盖子吹了一口气,见火折子燃了后,绕过裴寂往前走了一步将火折子扔到那围满了毒蜂的包袱上。
之前她担心那件衣裳若是涉及到什么留不得,所以在包袱上撒过磷粉,只要碰火必燃。
裴寂没有料到她这一动作,下意识要抬手拉她,却在要碰到她的时候手指弯曲收拢握成了一个拳。脚下的步子一动,没等那包袱燃起来他便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视线被遮挡,孟晚歌抬起头看他,只能看到他挺拔的后背。她微微探出头去,见那包袱连带着那一群毒蜂被熊熊火焰吞噬才放下心来。
“谢谢你的火折子,裴大人。”
裴寂压下满腔怒意回头时,她已经转身离开。
他那双如浸了雪水的眸子里无半分光亮,微微侧目,候在一旁的闻风立马上前来。
“主子。”他低着头,余光瞥见另一边躲在阴影处的听雨。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十分羡慕听雨。
裴寂盯着远去少女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合拢又松开。
“罢了,她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