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婢女很快追上来,把她扶起来,“公主,您没事吧?”
萧以穗扶着自己的腰起来,看到面前还站着不为所动的祝稚然大声道:“撞了本公主,还不跪下!!”
祝稚然只云淡风轻地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为何要跪?”
面前的少女跟她一样穿着荔枝粉的长裙,摸样生的极好,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跟她年纪相仿,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长了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虽是皱着眉头生气,却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酒窝,白皙干净的皮肤倒真跟那剥了壳的荔枝似的,看起来惹人怜爱。
萧以穗见她这样不识好歹,气的一时没接上话来,喊来几个人,“来人啊。”
很快三四个随从从后面过来,她指着祝稚然,“把她抓住,让她跪下来!!”
阿鸢这时候刚好追过来,看见几个人抓着祝稚然立马过去,“你们干什么?”
旁边的婢女接道:“撞了我们公主还敢问干什么?”
祝稚然跟阿鸢一起被抓着跪下,萧以穗看着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是哪来的?怎么敢跑到晋南王府?”
祝稚然脑袋快速转了一下,公主,这人难道就是巧沁口中的六公主?
她顿了顿,“我是王爷跟王妃收养的义女,她是我的婢女阿鸢。”
“什么义女?我怎么没听过?”萧以穗嫌弃地看着她们,“皇叔跟皇婶有砚哥哥,还要多养一个人?”
她想了一会道:“你不会是皇叔在外头养的外室生的吧?正好归朝把你给带回来了?”
祝稚然觉得这公主真够能想的,什么外室,虽不想多回,但是这公主想来也是不好应付的,还是老老实实回话好了。
“我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她慢慢道:“王爷......只是看我可怜罢了。”
萧以穗:“不管你是谁,今日惹得本公主很不高兴,还敢穿跟我一样的衣服?你怎配跟我比?”
“来人啊,把她身上的衣裳扒了。”
祝稚然抬头,这么多人,她一个公主就可以随意扒人衣裳了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萧以穗本来就在气头上,她还不认错,她吐了一口气,“把她外衣扒了!!”
两个随从抓着她不让她乱动,萧以穗的婢女上前,把祝稚然的外衣狠狠地扒开,只留下内衫,看着被踩着的衣裳,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也一并被踩着。她虽不懂礼节,却也知道女子的衣裳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扒了,就因为跟她穿一样的衣裳?
萧以穗轻笑着,“跪下来跟本公主磕个头认错,我就考虑算了,把这衣裳还给你。”
明知该妥协,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低头,祝稚然跪着没接话。
萧以穗咬着唇瓣,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她,真是不知死活。连父皇都什么纵着她,宫里的再得宠再尊贵的娘娘对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不好的话。
“把她给我扔河里。”她声音逐渐放轻。
祝稚然显然有些愣住了,“你怎么这般不讲理?”
“大胆!”萧以穗的婢女上前踹了她一脚,“你可知她是何人?我们黎夏尊贵的六公主,身受皇上太后宠爱多年,这世间还没几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你不过就是养在这王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算王爷王妃怜爱你,你也什么都不算!还敢说我们六公主。”
祝稚然微微闭了闭眼,忽地笑了一声,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想她以前也是这样,仗着有人撑腰,为非作歹。只是从前根本不觉得。如今当个旁观者,只觉自己从前是有多么讨人厌。
“身份尊贵又如何?”她像是不怕死地接道:“还是该小心些,万一没人给你撑腰,到最后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这句话说完,就是在找死,萧以穗弯下腰,冷笑:“你真是不怕死?好,我成全你。”
“给我把她扔进河里,让她知道以后该怎么说话。”萧以穗道:“不要以为在这王府就有人给你撑腰。砚哥哥也好,皇叔皇婶也好,都是我皇家人,你这种下等人不配跟我们相提并论。”
外衫被脱掉,穿着单薄的祝稚然跪在地下,刚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就被人扔进冰冷的湖中,阿鸢见状,抓着萧以穗的衣裳,“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
萧以穗踢了她一下,没理她的话,祝稚然的半个身子都被淹没在冰冷的湖中,还好不是太深,还能站得住。
平静的湖水,缓慢地拍打着,她喘着气,“阿鸢,不必求饶,我撑得住。”
萧以穗回过神,听完这句话,倒是拿正眼瞧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有傲骨,不过,我最讨厌卑贱的人有傲骨了,你们根本不配。”
“难道公主以为,只有体面的人才配有傲骨吗?祝稚然接道:“那公主可知道,有些身份尊贵的人,天生贪生怕死,生死存亡时刻,连国家都能卖,而有些公主看不上的卑贱之人,却知道自己即将身死仍然用力守着国守着家。好与不好岂非身份能定夺?公主即是尊贵的身份,受万民敬仰,更应该知道这些是非。”
这些话是裴唯卿跟她说的,她从前也认为人就该以身份来定夺,分三六九等。卑贱之人永远都卑贱,再无翻身之日。可她却不知道身份尊贵的人也并非一直尊贵,稍有不慎,很可能随时跌落万丈深渊。好与不好,不该全有身份定夺。
萧以穗一时没接上话来,“你......”
“你倒是挺能说。”萧轻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似乎她们的对话他全部听进去了,他穿着一身浅白锦服,身形依旧清瘦高挑,站在岸上,跟萧以穗并排站一起,一看就是两个身份尊贵的人。
他一如既然用着高傲的姿态看着她,轻笑了一声,“若是不了解稚然妹妹的人,还真以为你有多大傲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