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道,“我们先服侍您睡下吧。”
“没必要。”苏霖道,“我一个可以,而且,宴会超过午夜,按照惯例,我明天可以睡到中午。你们明日还得早起,要是精神不振,会被其他人看咱们笑话。”
见她态度坚决,侍女们不再坚持,替她放了沐浴的热水,便离开了苏霖的卧室,只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口。
神秘的符文运转着,源源不断的送来温暖的气息。即使外面寒风刺骨,大雪纷飞,门窗紧闭的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苏霖用力伸了下酸软的身躯,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到了浴室,原本是要沐浴的,可是困意一阵阵涌来,她躺在温暖的水里,竟没忍住在浴缸里打了个盹。
好在提着心醒的及时,水还没凉透。
索性偷了个懒,只简单的洗洗身上寒气与烧烤的油烟,剩下的明天睡醒了再说。
她游魂一样飘进卧室,躺到宽敞的大床上,关了灯,一个人沉浸入寂静的黑暗里,明明困倦的该倒头便睡,她却迟迟难以入眠。
仿佛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发出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喘息。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将她的神经揪起,不允许她彻底松懈。
就像散入床褥之下的细小珍珠,明明只是很小一颗,却鲜明的存在着,让人辗转难眠。
吹了半宿冷风全身难受,偏偏困的要死却被吊着,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折磨。
苏霖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快要精神衰弱了。
她越睡越烦躁,四五分钟后,终是忍无可忍,暴躁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一把掀翻了柔软的羽绒被子。
开灯后,她直接赤脚下床,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水温温的,不冷不热,还带着淡淡的甜。苏霖喝了两口压压因困倦与吹风而隐隐作呕的肠胃,好受许多,而后端着茶杯在卧室里慢慢巡视起来。
人们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是五感,其中绝大部分是视觉与听觉,因此当身处一片黑暗、视觉无法使用的时候,人们便会本能的感到不安,并不断猜测,在自己看不到的黑暗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因此在黑暗的夜晚,时常会有人因自己的胡思乱想瑟瑟发抖。彻夜不敢入眠也是常事。还有一些人则恰恰相反,越是害怕越是非得去探个究竟。
弄清楚了,心安了,就不害怕了。
苏霖是后者。
而她之所以这么勇,也不是纯粹的莽。
主要是她理智上相信自己绝不可能遇到危险。
黑暗只是黑暗而已,一切恐怖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作为神裔家族唯一继承人,就算其他贵族或者领主互派刺客以示友好,也几乎从不带她玩儿。而能被她一个战斗力不足五的娇弱大小姐发现的家伙,绝对菜的抠脚,怎么可能绕过守卫来到她的面前?
因此苏霖长那么大,见过的“刺客”寥寥无几,其中多数是自由洒脱放荡不羁的自由符师,夜探翠宫参观“公主”。
没错,就是参观。
就像人类去动物园看大熊猫那样。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她们就心满意足的走了。哪怕是其中最出格的一个,也不过是想把她偷走,从此留下一段浪漫传奇而已。
虽然他后来逃跑的很狼狈就是了。
所以怂什么?
她起来去看个清楚,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一句:‘看,什么也没有,好好睡吧。’,让自己安心而已。
然而事实证明,这次她太天真了。
在这间本该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真的还有一个人。
苏霖端着茶杯,看到缩在装饰柜与墙壁的缝隙之间呼呼大睡的男人,一时无言,隐隐抓狂。
#端茶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