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漆黑的蕾丝落地礼裙,犹带潮气的长发淑女的盘起,在鬓边簪了一朵洁白的月季。
虽然是繁复的蕾丝礼裙,但她整体看上去十分素净,甚至到了肃穆凄清的地步。
除了那条黑漆漆的裙子,就只有腰间的腰带、臂弯的丝带,以及鬓间的白月季是白色——除了这黑白二色,再无其他。
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手镯,项链,耳环,通通不见——只有那朵白色的月季。
这是很失礼的,但孙天雅能理解。
黑白二色正是本地的丧葬习俗。
他只注意她的人。
短短几天,她瘦了很多,原本流畅圆润的肩头能够看出清晰的骨形。手腕子细细的,显得腕骨分外突出。她的神色也憔悴了许多,看上去病恹恹的,红圈红红的,带着潮气,显然刚刚又一次哭过。
孙天雅心里不可遏制的揪了揪,上前一步,向她伸出了手。
苏霖眉宇间飞快略过一抹嫌恶,想要后退,但又想起什么,僵在那里。
她盯着那只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孙天雅十分耐心,并没有因为她无声的拒绝就善解人意的收回。
他依旧固执的伸着手,强迫她必须表态,语气却依旧清雅温和,彬彬有礼:“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仿佛那个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的人不是他似的。
苏霖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安静的挽上他的胳膊,与他一起前往餐厅。
……
现在的餐厅也很落魄,之前翠宫之乱厨房也是受害区,那些精致又贵重的餐具都被拿走,剩下一些沉重常见的,在有更优选择下被放弃。
苏霖一路走来,看到翠宫现今的模样,对餐厅的状况也有了猜测。
她从小要面子,更不想让仇人看笑话,打算让人摆饭到花园。
但中途又想——翠宫现在又还有什么脸面可丢呢?
与其假惺惺的不肯正视,不如让他看看现在的翠宫到底有多穷。也免得这些强盗觉得没搜刮干净,又寻意滋事过来下手。
她这样想着,带着孙天雅去了餐厅。
能看出仆人们已经尽量让它看上去不那么落魄了,各处都放满了鲜花,但除了空荡荡的房屋,也只是花园里摘来的没人要的鲜花而已。
两人下来,仆人们很快摆饭,餐具与食物也很朴素简单。
不过苏霖饿了两天,饥肠辘辘反倒吃不下太多东西,喝了一碗蔬菜粥又随便吃点,很快就饱了。
反倒是孙天雅,看上去身形瘦削文质彬彬的,没想到饭量还真不小。
苏霖吃饭的时候,他没怎么动筷,苏霖还以为他看不上这简陋的饭菜,心中咒骂“活该,最好饿死!”,没想到她吃了个差不多,对面反倒来劲了——他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快速又不失优雅的迅速进食。
很快,桌上大半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
苏霖看的目瞪口呆,端在手里的漱口茶都忘了喝。
孙天雅拿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唇角,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
我十三岁时,被父亲丢到军营里一段时间,与军士们一起同吃同住。
没人知道我是领主家的少爷,自然也没人谦让我,甚至因为我长的比他们白皙俊俏举止优雅,与大家格格不入,会受到更多排挤与针对。
从那之后,我吃饭的速度就总是很快。”
苏霖:“……”
里面故事很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