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将军这是什么话?”愫愫坐下,不甚赞许倒了一杯茶,“若不是将军您,我还找不到这些吃里爬外的人呢。这杯茶,我赵愫愫敬你们二位。”
拓跋晟面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都到了这地步,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中了套了。秦断章不仅没有弄死赵愫愫,怕是把自己都陪了进去。
这个蠢货!
连个女人都弄不死,还要他何用!
“秦断章人呢!”
“拓跋将军别急,他人就在这里。”
“你这贱妇休要骗我!”
愫愫不紧不慢擦拭着手里的剑,眉尾微挑,“自己没看到,怎还骂起人来了?难道大周的人不学礼仪吗?哦是,大周乃是极寒之地,活下来都尚且不易,怎能强求子民习礼呢?听说你们大周还有部落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究竟是谣传还是真的?”
“你,你欺人太甚!”
“你自己问的,我都告诉你了,秦断章就在这里,你不信,还用污言秽语污我耳朵,我没道你血口喷人已是嘴下留情。”
两人被愫愫的话一激,反而冷静下来。
那股勾人的香味又顺风飘来,油腻腻的肉片,层层叠叠堆在盘中,肉汤顺着盘沿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外袍上。
像血一般的温热。
“还好吃吗?听那厨子说腌制了许久,应该是入味了。”
好一阵静默。
拓跋越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盘肉,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旁边的拓跋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五脏六腑如同热油滚过一道,喉头一阵酸意上涌,哇一声吐了一地。
“不好吃?”愫愫秀眉皱了皱,转而一笑,“无妨,我还有一道凉菜,给两位将军下菜。”
她拍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披甲胄的士兵,身上还染着血。他手捧着食盒进来,径直走向两人面前,半句话不说,用短剑将食盒挑开。
血淋淋一颗脑袋。
愫愫手臂支身,身体前倾些许,调笑似的语气,“这份菜如何,两位将军可满意?”
拓跋越后退几步,手里的剑一时没有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反观拓跋晟,面色虽然拧得出水,还能咬着牙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
“想来是菜不好吃,惹得将军您不悦了。”愫愫笑意不改,只嗔怪地看了一眼送食盒进来的士兵,“下次擦擦脸上的血,别吓到咱们拓跋将军了。”
她侧身看向拓跋晟,“将军您先别急。也是,这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脑袋肯定不新鲜了。您看看,这几位如何?”
循着她的目光,拓跋晟朝门外看去。
一众人跪在地上,双手用绳索捆扎着。拓跋晟眼力好,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潜伏在大诏军营的大周探子。
他闭了闭眼,全身无力地靠着椅背。
“是我低估你了。”他只当她是个女人,不知用兵之道,如今却被她耍得团团转。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大周军营防守确实严密,我也确实费了些功夫进去。”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拓跋晟知道自己的愿望已经完全落空,也不会再有人再来救他们了。曾经如此恃才傲物的大将军,如今却是满脸颓丧。他明白自己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将军何必如此呢,您是大周的肱骨之臣,我要是将您杀了,岂不是要让整个大周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我只是,想借将军您的脸一用而已,绝不会杀您。”
“此话当真?”拓跋晟将信将疑。他已经领略到了此人的厉害之处,谁知道她这一张笑脸背后藏的是什么,她连人都敢煮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当真。”愫愫笑吟吟坐回原处,“将军应当知道,我们已经缺粮许久了。”
时至深夜,残月已上柳梢头,愫愫叫人将两位好生侍候着,好酒好肉招待着,不许动粗。她折回身看见灯还没灭,便走进去一看究竟。
嚯,萧棋正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愫愫一脸嫌弃,“人肉你也吃?”
萧棋难得翻了个白眼,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切,我能不认得这是猪头肉?”
他嚼了嚼,顿觉满口香味流溢。
他以前就是活得太严肃了,虽说是为了公主的遗愿,但现在想来总觉得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现如今有人做底,感觉公主遗愿好像也不是难于登天。好说歹说,不如及时行乐。
愫愫笑了下,视线转到站在拓跋越身后打着哆嗦的人。萧棋的目光也随之望去,认出他就是前几日闹着要让秦断章当将帅的人其中一个。
“这几日鱼抓得怎么样了?”萧棋听出她的意思,这几日在北边的树林里确实抓了不少。不得不说,在养探子这块,大周人倒是十分舍得花钱。
“挺大一篓,估摸着十二三个。”
愫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他怀里,“拓跋晟营帐里顺的,你对对名字,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萧棋正沉浸在美食里,一时没回过神。愫愫一串话过去,他脑袋里就剩了个鱼字。
“红烧还是清蒸?”
愫愫忍不住踢他一脚。“饿疯了?你还真想把人片了?”
萧棋急忙举起双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