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鸦雀无声。
“萧云开,你说!”
被点到的人正是萧家旧部萧云开,他父亲当年死于萧华诏攻城一役,自小与萧棋一道训练,在萧家人眼中比萧棋低不了多少。平日里他唯萧棋命是从,一向最听他的话,这会儿被点到也只是偷偷掀了掀眼皮,一句话都不敢说,过了半会儿才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萧大人,您说说,都这么多天了,我们兄弟们都快饿死了!”
“我们兄弟的命也是命啊!这女人就是怕了,想让我们自己渴死饿死了,好回朝廷交差!”
“就是!女人家不好好嫁人生孩子,闲着没事学男人带兵打仗做什么!我看,女人就是晦气!”
萧棋想为赵愫愫辩解几句,毕竟前几日是她拿主意要挖了堤坝的,这功如论如何也不该记在他头上。说起来,他如今也不明白为何赵愫愫要将这功劳推给他。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前几日……”
“萧大人,我们都已经商议好了。此女不堪为将,与其等死,不如换个将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对!换个将领!”
“要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得玩儿完!”
周围声音如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水炸开,尽管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嘴里说得不可开交,实际上都指向一个目的。
换帅。
萧棋心中一惊,眼前突然浮现起离去时赵愫愫似笑非笑的眼神,胸口涌上一股难言的感觉。
难道,她已经猜到了?
萧棋按捺下情绪,决定再试探一番。他装成十分谦虚的模样,一番推让,说自己年少力薄,不能担此大任。
果然,听他拒绝两次,这些人露出了真正的来意。
“既然萧大人如此谦让,那我们也不好强逼。”一人咳了咳,“在下倒是有一个人选,此人雄才大略,有盖世之才,比那诸葛孔明也是不为过的,不知大家是何意见?”
“都到这地步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快说吧!”
他暗瞅了萧棋一眼,只道:“是秦大人,秦断章。”
萧棋也就顺水推舟,“哦?原来是这位。我方才还心想是个什么人才,原是秦大人,那这番话便称不上是谬赞了。”
“听萧大人的意思,似乎认识此人?”
“算不上认识,只略知其功绩罢了,是个有才的。”
“既如此……那……”方才出声的几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萧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搁他这儿唱戏呢?
“那到时候,还请萧大人站在我们这边,勿要出手。”
切,就算他不出手,像他这样的赵愫愫那女人一剑劈死一个,就他们三个小啰啰她一剑就灭了,还用得找他?
“这是自然。”他低头摩挲了下唇边,“不过,赵愫愫的性命,你们得留着,不然……”做戏也得要做全套不是?他可是宅心仁厚的人。
“这是当然,此女性命,我们定然留着。”
说话这人和同伴交换了下眼神,哈哈一笑。
命留着,其他的可不一定了。听说此女武功了的,倒是要看看,她能否逃过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萧棋假惺惺跟他们演了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被自己恶心得不行,转身就跑去了愫愫的营帐。
“嗯?”愫愫听完,瞅了眼他的眼睛,“竟然是好的?”
“我萧棋还不至于眼瞎到这地步。”
“哦,不是眼瞎,只是不太聪明。”愫愫轻敲了下脑袋,意味不明笑了下。
“我只是……”
“只是眼瞎,我明白。”愫愫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能让我们萧大人看清这些人和我的筹划不容易,值得庆贺。”
说着,愫愫应景地拍了拍手。
萧棋被揶揄得心头一梗,手里握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热茶消不了火,茶杯也泄不了愤,只郁闷不已看着她。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愫愫不解看着他,“人都打算动手了,你还干看着不成?”
“那你的计划岂不是半途而废了?”他猜出赵愫愫之所以不动手,是想让当初泄露粮草运送路线图的人自己冒出头来,就算他暂且躲得严实,也能抓出不少不忠之人。至少这秦断章,不可能和大周或者大澜没有关联。但如果现在就将这秦断章杀了,那其他别国探子岂不是藏得更深?
“笨,不知道将计就计?”
萧棋睁大眼,怔怔盯着她,“莫非粮草的路线,也是你……”
“诶不错,果然是继承了几分萧家人的聪颖,还不算太笨。”
不过到底没有萧华诏聪明,换做是她,应当在她选护送和亲队伍的人时候就猜到了。这些人不斩草除根,军心就一日不定,还谈何打仗。
“我明白了,你等着,此人就不妨你出手了。”几个起事的头头罢了,还不用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