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愫愫冷笑,“你也还有脸说得出口!”
她受霍家人百般欺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的解释,她受伤卧病在床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解释,她死于雪地里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见他的解释?
现在却来解释。
霍琰啊霍琰,真以为她还是那个什么都围着他转的赵愫愫?
她语气嘲讽,“我上辈子被你霍琰折磨还不够,这辈子还要被你当偿还愧疚的器物。霍琰,我记得你们霍家的家训不是这么教的吧。怎么,这么快就忘光了?”
他却只是笑。
“是啊,都忘光了……”
上辈子若不是恪守那些家训,他又何至于连她的尸首遍寻不得的结局,又何必记得。
“愫愫。”他手里把玩着那把坏了的锁,轻轻一笑,藏下眼底的阴翳,“你纵使破了一我一间屋子又何妨?方家四面环水,若没有船,你也飞不过去。”
愫愫:“……”
没想到霍琰重生了一世,算计人的功夫更甚于从前,是她失算了。
她磨了磨后槽牙,瞪了他一眼,“没有船,我也能自己走。”她跳上屋脊,忽然院内传来的轻语。
“你若愿与我成婚,婚后便能出入自由,整个方家都是你的。”
愫愫脚步一顿,转身俯视着他,语气嘲讽,“此话,你应当同上辈子的赵愫愫说。”
可惜,上辈子的赵愫愫,早已死在了那场大雪里,再也听不见了。
她收刀入鞘,眉眼冷意浮动,“你若敢拦我去路,我不介意将你一道杀了。”
霍琰这条命,上辈子的赵愫愫心疼,她可不心疼。
他站在墙内,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墙外,却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若时候能与她相逢,赐我一剑又有何妨。”
愫愫绕开守卫,潜到渡口边。春潮迢迢,垂柳拂波,当真是一年最好的景致,但她却半点儿欣赏的兴致都没有。
因为这破地方别说是只船,连个竹筏子都没有。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事,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要杀了霍琰解气。让自己不爽不如让别人不爽,愫愫立刻折了回去。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
愫愫执剑指着他胸口,不耐烦道:“把那船夫叫回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愫愫动手便是。”霍琰提着笔继续批奏折,“你若答应婚事,要多少船都行。”
“你做梦。”
“那愫愫便待在这里罢,一辈子在我身侧,不成婚也无妨。”
“好啊。”她好整以暇坐在他面前,“看谁耗得过谁。”
于是乎,方家连扫洒的老妇都听说了,家主被一个女子逼得连朝都没去上。大人的脾气方家谁人不知,这会儿偏生让一个女子作乱,分明是动了春心。
听到这件事的方怀暄先坐不住了,在自家阿兄那儿得来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又急匆匆来找愫愫。
愫愫一把剑夹在他脖子上,威胁道:“给我找条船。”
“为何?”方怀暄又懵了,后退半步,“你不喜欢我阿兄?”
她皮笑肉不笑,反问他:“我应该喜欢?你阿兄是银票还是武功秘籍?”
“可我阿兄说……”
“他喜欢谁同我有何关系?”她眉头紧皱,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同人订过婚了,你阿兄这是强抢民女。再说,若不是为了送东西,我会到这里来被他看见?”愫愫料定,照霍琰的性子,定不会将前世的事告诉他,从方怀暄这里下手,比从霍琰手里下手简单得多。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果然,他点点头 ,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可……他是我阿兄,阿兄说,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欺瞒他。我从未在他面前撒过谎,会露馅的。”
愫愫冷笑三声。
傻孩子,他可不是你阿兄,他只是占了你阿兄壳子的孤魂野鬼。
不过。
如何骗过霍琰倒是件难事。
此人心机比前世有过而无不及,方怀暄这个傻呆子确实不是他的对手。须得用些计谋才能绕开他的视线。
愫愫手拨着剑上的穗子,沉思片刻。
“若是没有霍……你阿兄的令牌,你能调来船么?”
他摇摇头,“不行,自从你来了之后,出船一律要阿兄的令牌才能出去了。”
“你去给我偷来。”愫愫脸不红气不踹地命令。
“我不会在偷东西。”他语气一板一眼,较真道:“而且阿兄的令牌都是贴身携带,除了他的心腹之人……旁人难以接触得到。”
他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要不,你就从了我阿兄吧。我阿兄长得好看,家资千万,也只会娶一位夫人……”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风吹得她尾音上扬,几多玩味,几多冷嘲。
若她没有记错,上辈子在她死之前,霍琰房中已经有了三房小妾,而正妻才入门三日。当年她忆起此事只觉痛彻心扉,每每怨老天不公,为何不将她生于一个勋贵之家,这样便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霍琰。
现在想来可笑至极。
为了一株烂白菜,当真是不值得。
她不咸不淡勾了勾唇,视线掠过他背后的大刀。剑鞘上,方家金黄的族徽在日光中熠熠生辉。
“你家阿兄难道没有教导过你,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或者说,你们方家的还有什么我知道的特殊家规?”
方怀暄自知失言,默默闭上了嘴。
愫愫飞身上了屋檐,坐在檐上一角纵目远望,江水滔滔,尽收眼底。
她摸着下颌琢磨了片刻。
“除了他,难道你们方家人都整日闷在屋内?”这孤岛上仅靠着几只渡船与外界相连,就算岛上人都死了也无人能察觉。
要不,将霍琰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