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咳了咳,晲着他:“你说的这些当朕没有想到?朕想的比你远多了!单着攻防图又有何用?没有兵力,不过都是虚谈罢了!”
“陛下且勿要忧心,如何调兵遣将,臣倒是有些打算,只需寥寥一千人,便能平反叛乱。”
萧寅面色沉沉,盯着荀喻,仿佛要看穿他心中所想。
“你该知道,这些年朕已将禁军打发出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并不多。”
荀喻言辞恳切,几欲涕泪俱下:“微臣何曾不知陛下的苦楚,只是如今长公主在宫外虎视眈眈,百姓因此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如若陛下不打定主意,此事怕是会引得天下大乱啊!。”
“待朕想想。”萧寅摆了摆手,面露思索。
他太知道将禁军兵符交出去会发生什么了,这也是这些年他一直竭力削减禁军兵力的原因。当年正是他以兵符相逼,才让萧云珩答应写下退位诏书。
思来想去半刻钟,萧寅终于出声。
“朕可以答应拿出兵符,只不过,这兵符该交给谁,朕倒是有些为难。”他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众臣,观察着其下人的神情。
“朕要选一个信得过的人拿这兵符。”
谢去夷并未出声,他太过了解皇帝秉性。这兵符给谁家都有可能,却唯独不会给他们谢家。至于谁家会拿到这兵符,谢去夷也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兵符罢了,禁军里头十之有五六吃的是萧谢两头的饭。
荀喻躬身道:“陛下,臣愿……”
萧寅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向朝列靠后的一人。
“陆归隐,你可愿担此重任?”
被点名的陆归隐心中叫苦不迭,自从入朝堂以来,他一直记着夫人的话,谨言慎行。在朝堂上几乎从不说话,除了陆家和该有的朝臣往来,其余的他是一概未参加过。
所以他到底是何时入了台上那位的眼,倒霉到要接下兵符这个烫手山芋?
萧寅敲着龙椅,缓缓道:“陆卿为何迟迟不言,难道对朕的决定有异言?”
“臣不敢……”他顿了顿,话音一转,“不敢辜负陛下信任。”
萧寅面露满意,“好好办,如果办得好,朕便重重赏你!”
皇帝想要转移战火,也容不得他半分推脱,只能打碎了牙往里咽:“多谢陛下。”
了却一桩心事,萧寅神色舒缓不少。
“若无事,便退下吧。明日休沐,众爱卿且好生休息一日。陆卿今日便留在宫中好生筹划,朕派人将你妻儿接入宫来。”
表面是体恤,实则是要挟。
皇命难违,陆归隐心中再如何不满,也只能付于一丝苦笑。
“谢陛下体恤……”
太监退朝声方落,众朝臣如潮水般退去。陆归隐未走,站在殿门不远等着人。
官员们经过,不免对他这个如今皇帝眼前的红人几番打量。
目光或艳羡或同情,又或是不悦,陆归隐都一一领受了。也多亏有平日常和夫人低三下四道歉磨出的厚脸皮,不然还真经不住。
朝臣已走了大半,荀喻才领着几位荀家的朝官珊珊而出。
“陆大人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陆归隐向来嘴笨,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作何回答,只能绞尽脑汁回忆自家夫人教过的话,末了终于憋出一句:“还要多亏荀大人提携。”
荀喻闻言脸立刻黑如锅底,仿佛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提携,去他的提携!荀喻恨得几欲吐血。
一番言语给别人做了嫁衣,若不是光天化日动不得手,他简直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你且等着!”不过就是个陆家不得宠的庶子,一等此事办完,他想要他的命还不容易,今日这仇早报晚报,他难逃一死!
陆归隐不仅不懂官场钻营,甚至因为常年不与人打交道,连察言观色都极为不擅。
“等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下官不解,还请荀大人明说。”
见他面容单纯地迷惑不解,他越发觉得自己来同他说话是对牛弹琴,自找苦吃。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他衣袖一甩,怒骂而去。
“蠢货!”
陆归隐便是如何不通人情,也知晓这话是在骂他。想起夫人口中的谨言慎行,他生生将气愤憋了下去。
“一家之主,怎的骂人如此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