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亲。”少女悦耳的声音在园中响声。
“咦,是卿姐儿,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李裕扶着仆人的手站定,抬起头看清了来人。
“回父亲,女儿睡不着,见今夜月色甚好,便带着丫鬟出来走走。啊恘!”李卿突然打了个喷嚏。“请父亲见谅,女儿无状了。”
“无妨,夜寒霜重,怎穿得如此之少?”李裕这才认真看着自家闺女。“你的丫鬟呢?怎么不好好照顾你?”
“请老爷降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绿蕊上前跪倒。
李裕本欲责骂绿蕊,却见绿蕊穿的更少,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李卿微咬嘴唇,似羞赧似局促没有作声。
“你来说。”李裕见状便转头指向绿蕊。
“回老爷,眼下入冬,府中各院都已发放冬衣,只芳园的迟迟没有。今夜霜重,小姐说冷要去院中走走暖和身子,奴婢见小姐去年的冬衣已不合身,就找了件罩褂给小姐披上。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老爷责罚。”
“怎滴芳园的冬衣没有到位?”李裕问道,见李卿和绿蕊都不作声,略打起精神思考一番便已明了。
“定是你母亲做的好事。哼,我这就去找她理论,为何如此厚此薄彼苛待庶女!”说完抬脚欲往正屋去。
“父亲且慢!”李卿赶紧阻止李裕这尊大佛,“母亲掌管中馈,杂务颇多,偶有遗漏也是正常。若因此等小事令父亲母亲生隙,那才是女儿的罪过。况且,因女儿之故,母亲心中多有烦郁,已是女儿不孝。”说到最后,李卿声音愈发低落,眼眶也已微红。
“你,哎……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到底是为父对不住你。”李裕见李卿如此懂事,又想起她今日为杨姨娘和婉儿说情时的孤勇,心中一时充满愧疚与怜惜。“来旺,你速去书房将我的披风拿来,还有,从我的私库中拿五十两银子来。”
等来旺将东西取来,李裕亲自将披风给李卿披上,又把装有五十两银子的荷包递给李卿,嘱咐她自行添买衣服。李卿也不推迟,双手接过,盈盈行礼便转身离去。
回到屋内,李卿脱下外套鞋袜,一溜烟就缩到床上抱紧了被子,见绿蕊还立在旁边搓手,哆嗦着服侍自己,一把拉过她滚到棉被里。
“小姐,不可,这可是你的床,奴婢怎么能上来!”
“怎么不能上来?今晚上你陪我等了那么久,穿的那么少,还要跪着回话,可心疼死我了。”
“小姐……”
“好了,我说可以就可以,快看这个。”李卿从腰上解下刚才李裕给自己的荷包,拿出里面的五十两银子。
“哇,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
“我也是啊。”作为一名现代人,李卿接触的都是钞票和电子红包,作为一名古代人,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庶女,只见过别人穿金戴银,腰包鼓鼓囊囊。
“小姐,你要用这些银子去救绿珠和她的哥哥吗?”
“是啊,根据你打探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明天就会被拉到人市去贩卖。到时我们装作买家去把他们买下来。”
“啊,小姐,你又要出去?”绿蕊想起上次李卿私自出门的惊险,一张小脸就拉下来了。
“是啊,我们一起出去,我还没去过人市了,想想都激动。”
“……”
“我们先仔细谋划一下,明天的任务还很重咧。人市应该是巳时开市,到时候我们先去买下绿珠和他的哥哥,再去拜访张大娘,她的绣坊刚开张,应该缺人手,我先把绿珠和她哥安排到那里去。”
“可是小姐,这样一来会花很多时间吧,我们能溜出去那么久吗?要是被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谁说我们要溜出去,这一次我们正大光明出去。刚才父亲不是还交代我添买冬衣吗?明日早晨你直接去找管家,要他安排马车送我们,等出去后再想办法溜走。”
“可是小姐,管家安排马车必会请示夫人那边,夫人知道后会不会为难我们?”
“放心,这次她不会的。冬衣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理亏,现在父亲做了安排,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二日天未破晓,李卿就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就拉着绿蕊跑去给王氏请安。刚被丫鬟伺候着洗漱完的王氏见到第一个来的李卿,还有点懵。流程式走完请安流程,李卿就急忙退出来。吃完早饭,练了一会瑜伽,打了一套太极,估摸着昨晚上的事已经传到王氏耳中了,李卿就派绿蕊去找管家要马车,果然成了。
就这样主仆二人大大方方坐着马车出门了。
车行到东市时,李卿随意找了一家布庄让车夫停下就带着绿蕊进去。还不到半盏茶功夫,绿蕊就出来了,对着车夫老严头说道:“小姐说了,今日难得出来,要把这条街的布庄、绣坊都好好看一遍,不好让老严头你白等那么久。这是小姐的赏钱,你自去喝茶听戏,午时二刻再到玉兰街的十绣坊去接小姐便是。”
没想到四小姐还挺大方。老严头本犹犹豫豫的,但看到绿蕊递过来的一串铜钱,顿时戏瘾上来,接过赏钱便驾车去了。
车夫走了没一会儿,李卿便扮作一位小公子从布庄走出,一袭素白青竹花纹锦服,特意描粗的眉毛下唇红齿白,端端是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贵公子样。
“小姐!”装扮成小厮模样的绿蕊眼冒红心狗腿地跑过来。
“叫公子。”
“是,公子,我们快去郎渡街吧。”
等主仆二人赶到郎渡街,那里已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公子,跟紧我!”
“绿蕊,跟紧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