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玹端了杯茶慢慢悠悠喝着,根本不看他。
“郎君好。”
鄢然主动开口,辛玹也只是从鼻子哼了一声,慢条斯理抿着茶,还是没看他。
这人不喜欢自己……
鄢然沉默着想。
这是当然的,他那么喜欢奚酥落,自然会厌恶围绕在奚酥落身边的任何一个碍眼的男人。
鄢然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上座的人,想着,如果他也能有那样的样貌家世……
不,不可能的,辛玹已经拥有了他羡慕的一切,但奚酥落娶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
但即便没有感情,还是娶了他。
鄢然想,所以终归……有总比没有好。
辛玹终于把茶杯放下,瓷器磕在桌上发出声响,打断了鄢然的胡思乱想。
两个男人的眼神乍然对上,鄢然心中一凛。
这人不仅不喜欢他,好像……恨他恨到想让他去死似的。好可怕。
鄢然慌忙移开目光。
辛玹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自己更希望眼前这个贱人能赶快去死。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自己亲自动手,但不可以,他得蛰伏起来,再忍受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机会。
“听说妻主在娶我之前,最喜欢你了。”
鄢然听得冷汗直冒,他下意识想解释自己和奚酥落的关系。
但刚一抬头看到了辛玹的眼睛,突然迟疑。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身份,奚酥落没有跟辛玹说明,这意味着什么?
奚酥落不想让这位新进门的郎君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还是……她故意没有说呢?
自己解释了会不会坏了她的事?
鄢然顶着怨毒的目光,压下了一肚子解释的话,他低下头,小声说:“不敢。”
辛玹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烦得要命。
跟他那个表弟一样。
明明在勾引人,却像是多么纯洁无辜似的。
偏偏奚酥落就吃这一套。
她太心软,总是会不由自主去关心那些愿意示弱的人,甚至会对不能回应的感情一直感到愧疚。
“你和娘子关系好,我看着也高兴,对于这里,你比我熟悉,有些事情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鄢然的头更低了,还是说:“不敢。”
呸。辛玹想,真是惺惺作态。
他开口道:“原本小侍应当恭敬给正夫奉茶,照顾娘子和郎君的起居日常,可娘子那么喜欢你,从没把你当过仆从看待,她可不愿意让你伺候我们,所以以后,你也是这院子里的主子,不必日日给我请安奉茶,也不必守着我们起身在卧房伺候,我跟你……就以兄弟相称好了。”
鄢然一脸愕然,张了张嘴,想来想去,还是说了那两个字:“不敢。”
辛玹笑了,“不必紧张,娘子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清楚,但我的性子,你可能还不大了解。”
他收了笑,道:“卧房,书房,这都不是小侍随意能踏进去的地方。”
鄢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辛玹却又笑了,“娘子的宽宥是恩赐,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是吧?”
虽然是问题,但辛玹没有等他回答。
而是直接慢条斯理直接开口:“娘子就算再宠你,有我在,也不会喜欢你常常出入我们的房间。”
鄢然的表情从惶恐转换为失落,他点了点头,跟辛玹道歉,说自己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看着那小贱人诚惶诚恐离开,辛玹的内心并没有感觉到满足。
辛玹最想要的还是再也看不到这些讨厌的人。
而不是人还日日在眼前晃悠,说不定哪天晚上奚酥落就会进了那贱人的房间!
他独自坐在房中生闷气,心里想着不知道奚酥落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听到了门外知夏的声音。
“郎君,娘子让人给你送了稀罕东西回来!”
辛玹的表情骤然转换,下意识挂了笑,让他进来。
然而看到知夏打开食盒后,盘子里盛着的东西,他的笑容凝在脸上。
他记得那东西,上一次他吃了几口就差点儿丢了命。
庵罗果。
上一次见到是在凌城,没想到居然檀城也有。
当时奚酥落很惊喜,但辛玹记得她叫得不是庵罗果。
两个字。
什么来着?
那是辛玹第一次吃这玩意,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得再面对一次。
辛玹想,他终于明白奚酥落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