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辛玹微笑看着奚酥落,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默了默,垂下眼睫,面上笑意全然退去,轻声道:“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就爱去不该去的地方,凑不该凑的热闹,如果安分守己待在家里又怎么会出事呢。”
这些话,奚酥落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辛玹分明是……他……
总之,这件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奚酥落定了定神,问他:“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真的没事,不过断了条腿,养一养就好了。”
辛玹笑笑,“但我劝你少关心他一些,你看,你刚想娶他,他就断了条腿,再关心下去,他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呢。”
奚酥落深吸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她能感觉到,今晚辛玹除了刚刚见到她的那会儿是真的开心,其他时候他一直带着怒气怨气。藏在他的一颦一蹙、一言一语之间。
气氛胶着之时,知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到奚酥落微微惊讶一瞬,立刻收敛了神色,恭敬地叫了她一声,然后对着辛玹低声开口:“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辛玹微微颔首,然后凝视着奚酥落,但奚酥落不为所动,一句寒暄的话也不讲。
良久,辛玹终于放弃从她那里索取些什么,转身离开。
留奚酥落一人立在桥上。
过去了好一会儿,奚酥落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那个辛玹说是他亲手做的香囊。
简直是个烫手山芋,扔不得,留不得。
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落了雪。
和烟看到奚酥落,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怎么才回来?落雪了,刚打算出去寻姑娘呢。”
奚酥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越过和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和烟觉察出不对,立在房门外小心地往里看。
奚酥落定住,又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跟和烟开口:“城中还有哪位大夫能出诊,你可知晓?”
和烟立刻聚神,忙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吗?”
“不,叫去——”
奚酥落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神了一下,忽然想到受伤的人是宣怀周。
他自己本身就懂医术,就算医者不自医,他祖母还在呢,全檀城哪个大夫能比得过他们祖孙两个。
思及此,奚酥落又对着和烟摇了摇头,“没事了,你下去吧。”
和烟明显看出了奚酥落的不对劲,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若无其事地离开。
她追问:“姑娘是否哪里不舒服?若是,我立刻去请大夫。”
“没有。”奚酥落背对着她轻轻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和烟皱眉思索了一瞬,不知道奚酥落说的是不是真话,她还是觉得不对,但也不好再问。
“好,若是有事,姑娘尽可大声叫我,我听得到。”
奚酥落没有给出回应,她像是累极了,屈身坐在床边。
和烟小心翼翼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奚酥落靠在床边,困极累极,但又没有睡意,头痛欲裂,却知道药石无灵。
她安静地坐在黑暗之中,想到了很多。
想到上一世和辛玹初见,他不可一世的模样。
想到这一世颠倒的剧情走向,和辛玹掉落的眼泪。
想到今晚见到的他,还是给了自己那种熟悉的,时常会让她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说的话。
“……终究,你这一生一世,都注定只能跟我在一起。”
是吗?他说的话是对的吗?
事实是否真会如他所说——
奚酥落突然转头看向窗口,窗户紧闭着,但她分明听到了落雪的声音。
与这浩瀚天地比起来,他们两个小小的人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奚酥落想,原本以为重生是上天赋予她的机会。
但现在想想,或许是要借此告诉她,天命不可违。
毕竟,生而为人,很难说就不是为了受苦而来的。
最起码在她看来是的。
每一条生路都被堵住,每一次刚感受到所谓得来不易的幸福,痛苦就接踵而至。
她带着现代的记忆投在这个家庭,原本是顺风开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稳妥人生路,却连着两次都走得这么艰辛。
她很想问问上天,难道迷途知返也不行吗?
就一定要让她认命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