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始终不可一世的眼中开始有了悲伤,有了爱而不得的痛苦。
只可惜,风水轮流转,在爱情的世界中,强大与否与战斗力没有一点关系。
如今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成了温念。
两个侍者彬彬有礼,态度很是恭谨。
温念犹豫了一下,眼神落在盖着白布的笼子上。
但她到底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跟着其中一个侍者走了出去。
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同样无法主宰自己命运……
温念的心中涌现起一丝怅然,又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下。
她的心很乱,想到封烈愤怒的话语,想到即将回到封家,心中就如同被一把重锤敲击,充满焦灼的痛楚。
大厅里,宴会进行到尾声,权律深一袭黑色西装,被人群簇拥着围在中央,罕见的没有提前立场。
他其实对于这种喧闹的场合并不热衷,以前是没得选,不得不参加,如今随着权家成为四大家族之首,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场合了。
今晚之所以会来,除了社交上的政治考量,更多的还是为了温念。
权律深其实很不喜欢自己如今的感觉,不理智,不受控。
可汹涌燃烧在胸腔里的火焰是那样炙热,想到温念与封烈的关系,压抑的醋意就如同暗流涌动的深海,悄无声息又势不可挡。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寻常没什么度数的酒水却突然变得火辣起来,从喉咙到胸口,全是一片刺痛。
“封部长,令郎还没有回来吗?”
算一算,这已经是今晚权律深第二次提起阿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特别是像他们这种身份地位,尤为擅长隐藏情绪,表现出来的一点点异常,往往都有着更深刻的原因。
封启宁心念直转,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经暗下决心,要查清权律深对封烈产生兴趣的原因。
“权先生找阿烈是有什么事么?不然,我现在就派人去将他叫回来?”
老狐狸脸带笑容,试探性的问道。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权律深摆摆手,是真的感到心神不宁。一向沉稳镇定的男人,第一次差点无法控制表情。
他的目光再次无意识的从宴会厅四周环过,却始终没有看到相见的身影。
同一时间,女孩一身粉裙,在侍者的带领下从后门直接上了飞车,刻意绕过可能会见到权律深的宴会厅。
不需要怀疑,她这是恨上他了。
男人的思绪不由飞回两年前,女孩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他的冷若冰霜。
除了母亲,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对她隐隐排斥。这群人一向最擅长见风使舵,他的冷漠,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可即使这样,女孩依旧没有放弃,那张柔和清丽的脸上,总是带着羞怯的笑意,像个小尾巴一样,不屈不挠的跟在他身后。
是个好孩子,单纯,善良,坚强,好学。
权律深闭了闭眼,脑中的画面又变成她满脸绝望跌坐在雪地中的场景……
当时她一定很冷吧,所以,也一定恨惨了他。
那个曾经满心炙热,追着他叫‘哥哥’的女孩,如今连看他一眼都避之不及。
权律深抬手扶住胸口,说不出的疼痛。
曾经做下的孽,终于还是被酿成了苦酒,再被他一口饮下。
于是那份苦涩也终将盈满心间。
……
“温小姐,这边请。”
经过简单的整理,温念的样子已经重新变得温雅得体,她脑子依旧混乱,脸色也苍白,轻轻提起裙摆,小腿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只有粉色纱裙上如红梅般的点点血痕,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一场多么激烈的争执。
出了后门,绕过一个拐角,宽敞豪华的黑色飞车就停在前方,温念正待上前,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桀骜男声。
“怎么这么慢!说了,让你们小心着点,那狗杂种该不会是被罚得太狠,直接死了吧!”
熟悉的声音,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温念记得,她曾经在苏家的生日宴上偶然听过这个声音,顿时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宣少爷,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老爷正在找你呢。”
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老些的男声,名为德叔,也是从小就跟在即墨宣身边的管家。
“至于零,您放心,他没事。”
“手下的人有分寸得很,折磨人更是很有一套,让人受苦的同时又不会伤及根本,这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绝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
“哼,那狗东西,命倒是硬得很。”
即墨宣耻笑一声,抬手间,另一个侍者已经带着男人从温念身边走过——
熟悉的灰白色短发,破烂不堪的衣衫,难以遮掩布满大半个身躯的鞭痕。
这次,因为没有昏暗的灯光遮掩,温念也终于看清他的脸。
眉眼如柳叶般狭长,与头发同样呈灰白色的、怪异的瞳孔,面无表情、却意外清秀的脸……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曾经朝夕相对的脸……
温念在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僵硬,与男人目光对视的瞬间,眼泪‘唰’得一下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