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许寒过得并不舒坦。
她做了个颠三倒四的梦。
梦里,许寒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下是光滑如缎的蚕丝床单,头顶是耀眼绚丽的水晶灯——这是她曾经的卧室。
熟悉的环境并没有令她感到安心,相反,许寒心下慌乱,怕得要死。
因为卧室并不只有她一人,床尾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衣冠楚楚,五官俊朗,和许寒有些相似,然而眼神却暴露了本性。男人咧出一个不克制的笑,拽了拽衣领,高档衬衫顿时被弄乱,扣子七零八落。
许寒害怕地向后挪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脚踝!
她整个人随着丝滑的床单向床尾拽去,听见耳旁恶狠狠的声音说:“乖一点,你该知道,爸已经不在了,现在没人管得了我。”
许寒拼尽全力向后爬,男人则单膝跨上床,霸道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喘不上气来,手却不动声色向枕头底下伸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
男人在她脖子与肩头噬咬啃食,疼得她流出眼泪。紧接着,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大腿几乎跨坐在她脸侧。
终于,她摸到了枕下那柄匕首!
下一刻,刀光一闪!
梦中的世界却忽然摇晃起来。
许寒大口喘息,蓦然转醒。
——她躺在昨夜那间小卧室里。
屋里一片漆黑,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波涛般一声声冲刷着玻璃。
而近在面前,她如获大赦般望见许晚辰熟悉的面孔。
许晚辰撑着身体,正以俯视的角度将她望着:“做噩梦了?”
许寒死死咬着下唇,不由己地哽咽起来。
许晚辰睡得不实,半夜听见她在梦中挣扎,便将她摇醒。此时见许寒难受地哭出声,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很是心疼,柔声问:“没有事了,那都是梦……”
许寒依旧怕得发抖,钻进许晚辰怀里,双臂抱着他的脖颈。
许晚辰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绕过她腋下,扶住她的后背,轻轻安抚:“不用怕,有我在呢。”
听见这句“有我在”,许寒终于忍不住了,眼眶一酸,彻底哭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庆幸。
她曾很多次一个人被吓醒,独自承受受惊后的恐惧和孤独。
许多次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回忆里的噩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现在,一醒来就可以看见他。
许寒紧紧搂着他,将头埋在许晚辰脸侧,一遍一遍轻唤着他的名字。
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感受着不停抚摸她后背的力道,许寒这才渐渐清醒,终于找回了一些神志。
原来刚刚都是梦,而梦醒后,有他在身边。
慌乱的喘息逐渐平稳,许寒却还是不想松手。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被人搂着、哄着的感觉,很舒服。
从身到心的舒服。
只是……稍微有些丢人。
“好些了?”许晚辰看出她心情平静下来,便想要抽出手。
许寒却很不愿意他离开,不满地轻哼一声,喃喃道:“再抱一会儿嘛。”
许晚辰身体一僵,手上力道不由紧了紧,继续以这样的姿势环抱着她。
“梦到什么了?”他低声问。
许寒不愿告诉他梦里的情景,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沉默地贴着他。
许晚辰没有再问,轻轻拍着她的背。
窗外的雨一夜未停,甚至有加剧的趋势。
雷声阵阵轰鸣,映得屋内乍明乍暗。
或许是黑暗和独处给了她平日没有的大胆,许寒撒娇般在他胸口蹭了蹭,享受着两人从未有过的亲昵。
许晚辰整个人如僵住般没有动,虽然算是抱着,却保持了一个并不冒犯的距离,手也并没有乱放。
许寒却像不懂他绅士的作风,偏要和他对着干。
她的呼吸间满是许晚辰的味道,令她不自觉感到放松,不仅放松,还有点放肆,恃宠而骄地将鼻尖顶在他瘦俏的下颌骨上。
忍耐了很久的许晚辰目光阴晴不定,终于警告她:“别乱动了。”
许寒笑了一声,这才老实。
一时间,小屋里的雨水气息潮湿地令人透不过气。
幸好有风雨声和黑暗做陪衬,两人渐渐安静下来,继续睡觉了。
……
这栋老公寓离学校很近,两人第二天醒来就直接去上学了。
放学时,许晚辰联系了师傅,回去给阳台加封窗。
封窗使用的是不锈钢栏杆,将阳台四周与顶部整个包住。并不是很美观,乍一看上去仿佛监狱的笼窗,显得有些压抑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