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问:“捞上来了么?”
“没有,”枫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当时是晚上,老吴水性又很好,说不定活下来了。”
许寒知道枫姐是在安慰她。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北方冬夜这么冷的水,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如果真的活下来了,又怎么将近一年连个消息都没有。
“所以这书店就被那些人盯上了?”
“对,”枫姐道,“本来人亡债消,他们老大已经不再追究了,但手下那些小罗罗还在耍无赖。”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书店和□□扯上关系。
许寒听后很是唏嘘。如果家里没出事,一百万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题。但是在这个小城市,这点钱居然能压倒一条人命。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许晚辰在门外道:“姐,给你干净衣服。”
枫姐开了门,接过一件短袖T恤和牛仔裤,对许寒道:“你身上淋湿了,我这里有些旧衣服,先换上吧,别感冒了。”
许晚辰转身要走,被枫姐叫住:“晚辰,明天带许寒去学校报到。”
许寒道:“我都十九了,还上学啊?”
枫姐拍拍她的肩,“咱们这小县城没那么讲究,大家上学都晚,你和晚辰一起读高二,后年就能参加高考。上了大学才好去大城市找工作,否则你现在这情况,哪有出路?”
许寒没想到她考虑得这么长远,有些感动。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妈,你要逼死我啊妈!”
枫姐推开卫生间的窗子,向下望去,叹气道:“又吵起来了,真是一天也不消停。”
楼下是一对母女,妈妈拼命拽着女儿的小挎包,不让她走:“你还敢离家出走?傻吗你,惹上那帮地痞,走了谁替你还钱?”
女孩气急了,大吼:“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饿死!饿死也比被你气死强!”
许晚辰靠在卫生间的墙上,无奈地看着楼下闹剧,向许寒解释:“这也是被阿俊那帮人催债的。”
姑娘叫小文,是苍城一所职高的学生。前几个月阿俊看上了她,逮着借钱的名义,总想图谋不轨。小文也是倒霉,在外被□□欺负,在家还被妈骂,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这才想要一走了之。
两人尖叫拉扯,终于把包链子扯断了。
链上的珠子散落一地。
小文哭了:“我就算出去卖,也不会再住你房子!”说罢转身就走。
她妈妈在后面气急败坏:“你走啊!你去卖啊!你去和那些灰指甲的人上床,和那些玫瑰糠疹病人上床!呜呜……”
然而小文已经跑远,也不知听没听见。
许晚辰问:“要不要我去把她追回来?”
“管她的,”枫姐翻了个白眼,“小文这孩子胆子没她说的那么大,就是叛逆惯了,不吃点亏不长教训。”
等雨停了,许寒才从书店出来。
给卖羊肉串的老板娘还了钱,筋疲力尽地回到她的出租屋。
今天不比昨天,虽然环境还是脏乱差,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或许是因为有学上了,或许是因为认了一对姐弟,给了她终于有了个家的感觉。
刚要去洗澡,手机响了。
许寒接起电话,听到小陈连珠炮似的问话:“丫头今天住得怎么样,房间还习惯吗?我叫了人帮你打扫,马上到了,你现在有空没?一会儿给他开个门,我就不过去了,成吗?”
“……”许寒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沉默片刻,才言简意赅道,“成。”
“行嘞,我先挂了,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刚结束通话,打扫的人就到了。
许寒看着清洁工换床单、换被子、拖地、擦柜子,好不容易忙完走人,她突然反应过来,冲楼下喊道:“哎,洗手间你还没打扫呢!”
清洁工头也不回地扔了句:“不脏,你自己放点药就行。”
什么?放点药?
许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开了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下一刻,看见了满地四散逃窜的小强……
!!!
许寒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这还怎么洗澡?臭就臭吧,老子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