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在场的三人盯着那件神器，意识中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扩散开来，耳中却安静无声。

一股说不上是力量的波动随着八音盒圆盘的旋转而轻轻吞没了卓映秋，有一种不太令人排斥的温和感觉浸润了她，随后很快抽离，将她的存在中的小小的一部分，带到了不属于这片天空下任何一处的地方去。

卓映秋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变得稍微有些轻盈起来，就像脚踏实地的人稍微向空中漂浮了些许。于此同时，如果她仔细感受，她也能感受到一种比虚空还要遥远的地方，能够感受，本身就证明自己和那里建立了微弱的联系。

但很快，她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所有的异质感褪去，眼前的修仙界还是修仙界，土地光秃秃，天空里没有灵气。

“可以了。”领袖说。

“您是否知道这种情况是由什么导致的？”沃兹华斯问，在一开始，他收下这个徒弟，就有一点要探究本地修行方法到底有什么问题的因素在的。

领袖看了卓映秋一会：“这个世界在排斥她。世界在排斥她窥探规则。”

“我和塞西莉亚也修行规则法，为什么我们就不被排斥？本地的修士修行，好像也没有这样严重。”

“你和塞西莉亚能修行，是我们也在庇护你们，我们也扭曲了你们和这个世界衔接的因果，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法识别你们。”领袖说，“本地的境界方向和力量方向，随着能力的进境和规则方向力量形式的区别会越来越大，也并非不能理解。”

“规则方向的修行方法是最接近世界本质的。”领袖没什么表情，“规则法是登天梯。”

什么意思？

“规则法修行到极致，能够毫无障碍地触摸神座。”

卓映秋露出震惊眼神，并且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这种事是可以的吗？！

塞西莉亚和沃兹华斯没她那么惊讶，态度类似于：啊？这样吗？真想不到诶，所以规则法在群星中不太常见？但是之前听说过见过的几个别的世界的神明也是规则法修上来的诶……哦，对哦，怪不得，群星真是神奇啊。

卓映秋觉得如果自己是领袖，就会去打他们——即使那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也会有点想打——那可是修行到尽头可以触摸神座的功法啊！这么随便的态度也太不庄重了啊！

神明自己牵头编了一堆书手把手教，把下面的人都教成超级强者，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弑神自己上位什么的，他们竟然一点不感激，竟然还是那副‘诶呀世界好大神奇的事情真多啊’的态度。

只是想一下，饱受修仙界垄断知识、身份判断、掩盖历史、黑暗压迫等等邪恶情况摧残的卓映秋就好生气，就算这毫无自觉的人中有自己的师父，就算她就是他们毫无自觉的受益者，她也好生气！

领袖对他们几个复杂的感想和蠢蛋反应完全不关心，只是无聊地解释，“境界法是将某一方向的道感悟到极致，但神明不能只修一道。要补完所有的道，对境界法来说就是登天。”

“力量法……我们也许了解的还不够全面，没有听说过修行力量方向的修士凭借自己登临神位。力量法拿不到世界的规则权限。有那种世界自己诞生了神格神，和力量法的大能力者互相融合成为真神的，但那种情况……我不好说。”

领袖看起来有点想吐槽，在真神的角度，偶尔也会觉得群星中的奇葩整的活太多。

但有些话她不便说出口，特别不能以现在这种跨越时间传递信息的‘神明’的姿态用神言从口中讲出，她最终保持了缄默。

“不用管本地修士的修行困难，他们没有这种困难。”她说沃兹华斯，“世界规则的排斥凡人绝对无法挣脱，如果世界规则也排斥本地修行的境界法，那些大宗派不会这样费心地限制炎国的境界修士。。”

“本地修士对凡人境界修士的限制，以我的角度看不太正常。请再跟踪一下，这里面可能存在你们没发现的隐患。”

“你们不是要在炎这个凡人国家建立一片新的力量集团吗？你们不是猜测过那个地方老功法被废弃是因为有什么隐患么？你们越深入本地局势，隐患越有必要排除。你们自行判断，我同意你们用我们的力量辅助构建秩序基础。”

此话一出，沃兹华斯惊讶起来，塞西莉亚看上去吓了一跳，搞得意识到师伯吓了一跳的卓映秋也吓了一跳。

“您什么？”

“我同意你们用我们的力量辅助构建炎这个凡人国度的秩序基础。”领袖很有耐心，放慢速度又重复了一遍。

“您要将炎的土地划入您的秩序之下？”沃兹华斯几乎吃惊，这事可太不常见了，不说领袖的秩序变过来要造成修仙界多大的变动，违反他们不胡乱干预别人命运的原则。光是这种秩序外流，就相当于把修仙界和领袖联系了起来，回头这边要整些什么烂活，不知道要让领袖多费多少心。

这也就是修仙界没几个有概念，不然都算得上世界规则的入侵了。

“不，只是辅助构筑。”领袖说道，“我们的概念是绝对稳定的，凡人国度的隐患尚不外显。不需要施加任何影响，只要把这种秩序以实际上毫无作用的形式编织到秩序构筑中的辅助位置，就能将任何潜藏的扭曲力量压制和驱散。现实世界不会变化，一切隐患也都不会发生。”

这样炎那个国家下面，无论有什么理由让仙门搞l死突破筑基的缺满功法、沙害知道远古时代的棠梨仙术青墨修士、让炎这个国度必须以凡人为首领的形式存在、让炎没仙山而有神明尾巴——无论这下面藏着几个雷、多大的雷，都不要紧了，通通不要紧了。

真神的一丝规则编织进当地的秩序，上面那些无论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绝不会有机会冒头。沃兹华斯小队计划在大炎落脚、培植势力将可以尽情动作，再无丝毫后顾之忧。

“这太让您费心了。”沃兹华斯有点惭愧，他自己想给大炎的造反事业添砖加瓦是一回事，让家里大人也跟着操心就有点太大动静了——真神的秩序丢到别的世界，肯定还是会有点感觉和牵扯的。

“不费心，这对我们来说和把我们的画像贴大门上当镇宅之宝差不多……算一种因为我们的固有存在层次太高而带来的信息映射效果，是外溢的事实，不会对我们本体造成影响……也可能比那多点，但不要紧，因为你们可以用来支持炎这个国家秩序的力量，不是我出。”

“你们的领袖会用他的力量帮助你。”这位外表是浅色长发女士的神明对沃兹华斯说 “他给你的那一件灌注了他力量的万华灯，轻微地启动它，把它丢到大地的秩序枢纽中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他会来处理，他同意了。”

如果没看错，她十分乐见能把这好活儿给好兄弟安排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