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黑袍子里的男人突然顿住了,连带着他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的力量。他维持在那种仰天狂笑一看就精神不太正常的姿态,僵硬地一点点放下手,收敛表情,表现得正常起来。
军师回过头。
在他身后,金发的青年抱着一柄一头挂着提灯的法杖,一手托腮,好奇地收回了拍他肩膀的手臂。
“嘿。”那金毛对粽子似的包裹在黑袍中的军师说,“兄弟,还好吗?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很酷,但你这么攻击凡人,合适吗?安平和仙门会找来的,现在应该还不是好时候吧?”
军师瞪着他,用那种尖锐的溟灭力量。
倏然,他嘻嘻地开始笑:“仙尊不端着自己的身份,介入这种凡间烂事做什么呢?”
“我很关心你们啊。”沃兹华斯浅棕色的眼眸带着温和的微笑对他说,“希望你再多想一想,留待正确的时机做正确的事。”
“我做的不正确吗?”沃兹华斯笑,军师也笑,很难说他俩的精神状态在这对峙中出力多少,“那人攻击归元驻地,带着灭鲨的心思。他技不如人,被我鲨灭,这正合修仙界的天地至理。”
这人不是本地人,说些天地至理的言论就很怪。沃兹华斯并不以为意:“你鲨修士,我不评价。但你鲨凡人,敌人便也鲨凡人。大修士不碰头,便先比拼哪一方的凡人禁鲨,事情注定便会往最坏的方向走了。”
“呵,有什么所谓。”军师恐怖地笑了一声,“我先把大炎的凡人鲨干净,仙门便没得选择了。”
虽然这样说,但他之前扩散到兖州各地空中,马上就要落地,被沃兹华斯打断也只是悬浮在那里的溟灭力量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军师在嘴硬。
沃兹华斯知道他在嘴硬,因为对于军师而言,或许归元有自己的价值,对于沃兹华斯,凡人也有自己的光辉和力量,他们是文明的本体和象征。
但对仙门……怎么说呢,大炎死绝了,仙门可能也不是很在乎。
所以沃兹华斯出来,阻止军师把事情搞得太荒唐,让局势暂时先控制在凡人打架的范围。军师也知道这事,他嘴硬,是因为他刚刚真的在发癫,真的想一了百了鲨一堆人,把整个局势搅和的一片糟烂。
他刚刚真想这么搞,所以他拒不承认这一点。
“也无所谓。”过了一会,军师冷静下来,感觉自己汹涌的大脑又恢复了基本的理智和智慧,咧嘴笑了一下,“万物终将灭亡,早死晚死都没有区别。”
“如果我不出现,你原本就打算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沃兹华斯的这个问题实在有点阴阳怪气,军师完全炸毛,周围的力量再次变得尖锐,他嘴里尖叫起来什么一切都要死,大炎的一切都不该存在那样的疯话,看神态,要不是打不过,真挺想把沃兹华斯这王八蛋活吃了。
沃兹华斯对军师炸毛一样澎湃的恐怖能量视若无睹,甚至冲这看起来还在疯的家伙笑了一下:“之前你怕我抓你,到处躲,为了让我们双方能够正常交流,我们不再抓你了,让彼此都能在维持工作的基础上有点距离。”
“但你这样本体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对我的境界有点不尊重了?”金发的青年对军师幽幽说道,把怀里抱着的提灯提在手里,注视着军师的浅棕色眼眸流转出越来越多的纯金色的光芒,“我们是来自十六星的使者,在下精怪一族的枢机神官。”
“难得见面,阁下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
军师瞪着他。
刚刚的杀气已经散尽,他瞪着沃兹华斯的眼神阴暗下来,里面被收敛的杀意和仇恨翻涌。
“我们之间终有一战。”他对沃兹华斯说道,并没有说些自己听不懂之类的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沃兹华斯平静地看着他。
仙尊想过把他这样扣下,军师的绝对战力比他和塞西莉亚低整整一个大阶,之前凭借各种媒介和归元需要合作的缘故,两人没有抓到或者说不去抓他。但这绝非意味着军师本体出现在沃兹华斯面前,他还有逃跑的余裕。
在修仙界这样修行力量方向、法术传承不完整、得到什么技巧全凭运气的世界中,跨大境界战斗对于一些逆天英雄繁多技巧的人来说是有可行性的。但在沃兹华斯的修行方向上,在传承完整系统,每个修士都能熟练掌握自己本阶段应该掌握的全套法术的情况下,越阶挑战绝无可能。
只要沃兹华斯想,军师今天就走不了了。
沃兹华斯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他想问这个人,他作为异界修士来到这里,是否还记得曾经的目的和职责。
可军师的精神状态只能说……活着。如果问了,大伙假装矛盾不存在的日子可能就过不下去了。沃兹华斯没信心在仙门介入之前把和他们无法掩盖矛盾激烈冲突的军师扭转回平和正常的状态,所以根本不能揭破很多事。
……可惜了,现在不是好时候,他和塞西莉亚还不能介入,仙门和安平都没入场,归元叛军不能没有军师扶持。
“是吗。”金发的仙尊点头应道,“我不惧怕应对你的挑战,但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