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里啃梨的卓映秋愣了一下,捏爆了手里的梨。
梨汁和果肉溅得哪里都是。女士这会刚给卓映秋把头发散下来,抬手用法术把梨汁清理干净。
“秋儿,你累了,去休息吧。”女士摸摸小姑娘的头发,确认了这孩子酒量和酒后情绪控制能力都有点弱。
沃兹华斯却从里屋桌后站了起来:“秋儿,二皇子殷切邀请你,就算他不知道你不愿意,就算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应该只是因此就该被杀。”
他走到卓映秋面前,后者的酒没办法用法术醒,坐在那里,抬眼望着师父认真的面孔。
她知道师父是对的,可她也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卓映秋低下头,不吭声。
沃兹华斯蹲下身来,略微抬头看着她茫然的面孔,轻声问:“为什么对他动杀机呢?”
卓映秋也看着他。
她的师父,他是那样的正直,他的道理光明正大而不弯折,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和坦然。
师父,师父。
卓映秋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沃兹华斯有点慌张,立即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做什么不好的没,结论是没有。他没表现出这种慌张,拿了手帕给卓映秋擦眼泪。
“师父。”卓映秋带着哭腔呼唤他,“师父,他们想让我留在大炎,想向我展示凡间的美好,劝我留在凡间。”
沃兹华斯想说那不是错的,如果只是衍之描述的那种简单含蓄的对话的话,别人只是给了她一个可能的选择的提议。即使是二皇子对她有好感,而且没有唐突她地礼貌表达了这种好感,也说不上是该死的罪过。
可他也能理解卓映秋的恐惧和痛苦。
年轻的仙尊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卓映秋的发顶:“……没事的,秋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她想一直跟着师父……就算有一天师父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可以吗?卓映秋想问,她可以让师父留下,或者是一直跟着师父去吗?
可她不敢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她现在可以面对的问题。
少女只是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扑进好像她的父亲和老师的师父怀里,在师父的肩头埋头哭泣。
沃兹华斯拿她没办法,安抚地拍拍姑娘的后背。
……秋儿是喝高了,教导的话明天再说吧。
仙尊又有些无奈地想:真是的,这孩子喝了酒表现得这么差,也不控制一下。
等到卓映秋哭累了,开始打蔫的时候,沃兹华斯拍她后背的手指尖飞出一只金色的蝴蝶。些许金色鳞粉随着蝴蝶振翅抖落,卓映秋软绵绵地在师父怀里睡了过去。
沃兹华斯真拿这孩子没办法,叫人来把她安置回屋里床上。
“你做得对。”侍女把卓映秋抱走了,沃兹华斯对衍之说,“那家皇室暂时还不能杀。”
诶?
啊?
衍之满脸写着‘诶?竟然是这样吗?’,显然他当时阻止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他和秋姑娘打不过在场的那位枢密院的元婴加几位金丹罢了。
看他这样,再想想小徒弟那样。沃兹华斯感觉比和枢密院老爷子谈一下午还累,累得不想说话。
他把衍之请走,自己往椅子里一摊,也开始唉声叹气。
女士拎了一壶开水,过去往他肚子上倒,试图让这家伙清醒点。
开水这种东西当然伤不到仙尊,但沃兹华斯还是识趣地从片汤一样的躺法滚了起来。
“大炎的地脉和凡人皇室有所关联。”女士对他说,“但不用留那么多吧?有俩人一用一备还不够使得?”
“理论上是够的,但我怕跟咱老家似的,凡人国王得领袖赐福,和自己的国家有深层联系。”沃兹华斯唉声叹气,“虽然理论上和实际上没见到那种联系,但咱俩只是合道诶。凡人又不是永生不死,这大雷,要是真有,让缺满去趟吧。归元那位军师不会介意的。”
……岂止是不介意啊,感觉归元那位军师都快颠了,他可能什么都跃跃欲试想尝试一下。
“秋儿真没事?”女士问他。
“没吧,她在宴会上的时候,我看了那边两眼来着。”说起这个不省心的,沃兹华斯又是一阵头疼,“就算对方很讨厌,是封建统治阶级助纣为虐的一份子,觉得她出身好想和她搞永久友好关系,她不乐意,也不能因为这个鲨人家啊。”
女士心想也未必,对方的某些引诱蛊惑你小徒弟的手段要是再进一步你就该不这么说了。
“你觉得不至于,是因为对方的做法礼貌而文明。”塞西莉亚面无表情地指出,“但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或许很多文明世界都是那样运行的,但修仙界的道德水平距离那个的差距非常遥远,基本没有什么践行的价值。”
沃兹华斯知道这个,他也记得自己和塞西莉亚都希望卓映秋自己去选。
……可是。
金毛青年甩甩头。
“这种想法肯定很有问题,因为对方做了自己不乐意的示好和提议就像鲨了人家。”他坚定了自己的正确,“明天等她醒了,我要和她谈一下这个事。”
“或许修仙界有人这么做,但我不希望秋儿获得力量以后成为那样为所欲为的人。那样的话,她和自己厌恶的对象,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