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像人话了,在这全是类人生物的修仙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沃兹华斯满意起来,甚至开始有些开心。
“不要担心。”仙尊说,“朝廷军队已经许诺,对百姓秋毫无犯。”
听到这话,周淮和归元头领们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变得愁苦起来了:“……这……这朝廷的许诺,是否不太应该全部取信……”
沃兹华斯乐了出来:“你们不应该期待吗?朝廷在翼州大开杀戒,让百姓进一步倒向归元。”
我靠……这……这不好吧……有人想后退
也有人觉得仙尊说中自己的想法,归元长久藏在这里不是个事,应该借此机会扩张,正该像仙尊说的那样借着朝廷不当人扩大势力。
周淮两种想法都有,在良心和利益面前拉扯了一会,想到了另一个理性的方面:“朝廷军在翼州大开杀戒,我们需要反击,否则对我们信誉威望不利。”
沃兹华斯看着他:“我已经把归元突破筑基的法子给了你们,后面如何行动,你们终归得有自己的判断。”
“我明白,就像您说的那样‘归元不止大闹一场,不是打赢眼前的朝廷就行,我们还得坐住大炎的天下’。”周淮向他行礼,“归元是不满朝廷和世家对缺满修士压迫而揭竿而起的队伍,如果朝廷在翼州能和百姓和平相处,我们便不会主动挑起纷争。”
“哈,够呛。”沃兹华斯嘲笑道,“如果你们的口号真的是团结拯救所有被不公对待的缺满和不局限于缺满的人们,你们终有主动出击和朝廷对上的时候。”
他这样说,屋中归元的各位首领有人陷入沉思,有人不屑一顾,有人似乎不解。
周淮在思考。
他是这里少有的受过正统皇室驭民教育的贵族,想的总比别人多。听到仙尊这样的论断,他隐约感到后背的汗毛炸了起来,一股冷气顺着脊椎爬上了后脑。
母亲死后,他看待皇室的许多事时常出现两个视角,一个身处其中,一个跳出局外,跳出局外的那个周淮发誓给母亲报仇,看到缺满可怜帮这帮那,阴差阳错拉起了缺满的队伍,自然也对大炎的皇室制度乃至于归元的历史定位有自己的思考。
此刻,这个冷眼旁观的周淮似乎从他那事不关己的遥远视角看到了仙尊所说“团结拯救所有被不公对待的缺满和不局限于缺满的人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那个仍然是皇子的周淮,因为这句话背后的意味而毛骨悚然。
……倘若归元为了所有被不公对待的底层人而战斗……即使它得了天下,它也难以建立像如今的大炎皇朝一样的贵族制度了。你不可能背叛那些真正辅佐你打下天下的人,而他们中的太多人因为这个总口号团结起来。即使一些将军军师能用利益弥补,那下面那么多人,那些百姓、那些缺满……
如果叫他们知道自己的期望被背叛,怕是要出大事。
皇子周淮想到这里,鬓角的汗都流了下来。
问题在于……归元已经用这口号做了太久,怀着这样的想法的干部不知多少,又在大灾害中团结了多少相信这一套的百姓。
从什么时候……?从军师制定方案,从仙尊给他们那种能凝聚露水的法术……当时他们无法拒绝,如今局面打开,更是越来越难以逆转。
但这,不得不说也挺好。
周淮想,冷眼旁观的周淮想,他想起了母亲的死,想起了自己拉起这支队伍的初衷。
缺满能修炼,是不是……以后大炎没有高高在上的世家,通过垄断仙门功法而压迫着下面的所有人了呢?
周淮想起了皇朝的覆灭,想起了朝廷对青囊书的追杀和剿灭,想起他们看中母亲的才能又毁了她的未来。
周淮开始乐了,他注意到有几个性格古怪的谋士或许也或早或晚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乐了。
哼,这些颠佬,净为了搞些大事青史留名不要名不要利地发疯。
“多谢仙尊提点。”他冲沃兹华斯行礼。
“这些事,军师没有教过你们么?”沃兹华斯好奇。
“……不。”周淮回想片刻,自从切换到冷笑看乐子心态,他想起军师也不生气,不管怎么说,军师还是帮了太多忙,没他不行,总归是队伍里的一员,“军师的想法很多,大多时候都富有远见,我们不总是能提前知道他计划的全貌。”
“……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会觉得军师过于神秘,军师的想法难以揣测,军师或许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只是长久以来的共事让我们选择了相信他。”
“我不会在你们的造反大业这件事上和军师对上的,这方面他暂时还可信。”沃兹华斯摆手,“我已经把缺满修士能突破筑基的青囊书给你们了。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我们彼此都别做没必要的事。”
“明白,我一定叫他们无论何时都给仙尊和座下最高礼遇。”周淮问道,“……您不加入我们么?倘若朝廷察觉了这其中的隐情,我怕他们对您和弟子随从不利。”
“我不会现在加入你们给你们打工的,现在的归元还付不起我的价格。”沃兹华斯确认他们不会再搞些弱智事情,办完准备走了,转身,想起什么,又回头最后说道,“……我会出手的,但不是现在。朝廷的情况比你们想的复杂,当你们无论如何都处理不了的情况出现,我自然会做该做的事。”
对于拉起队伍对抗朝廷已经倍感艰难,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才刚刚勉强站稳脚跟的归元诸将来说,还不能领会他所说的那种复杂情况。
但沃兹华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仙尊不再说话,他走出大门,和来的时候一样,化为一堆金色蝴蝶,融化在了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