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老板,你找我有何要事?”
他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眼中笑意不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不是……”
沈雁栖确定这人不是,因为他方才出手伤人,那些打手和小厮显然不认得他,但是之后也没有再上来找麻烦。
她留意到这人身边的侍从少了一个,定然去找老板交涉去了。
看来是这纨绔公子对她有了兴致。
“老板竟然这般年轻,你倒是比你的那些手下有眼力见儿。”
陆行云眸色瞬变,这女子好大的口气。
“七宝阁以宝换宝,姑娘有何宝呢?”
沈雁栖沉眸片刻,进七宝阁无宝交换未免失礼,所以父亲寄信的同时也送来一张七弦琴。
她瞅了小翠一眼,小翠便放下了身后的包袱,从中打开,是一把稍显陈旧的七弦琴。
陆行云粗看一眼,摇头。
“此琴,不合适,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借你一件宝物。”
沈雁栖也是第一次看到琴的模样,之前这琴一直被娘亲霸占着,只因是父亲送过来的。
比起不靠谱的爹,眼前男子更加不可信。
“不必了,此琴足够我换到称心如意的宝贝了,不一定非得价值连城才弥足珍贵,实用者皆是宝,多谢公子好意。”
“好一个实用者皆宝。”
这时眼里俱是赞赏,沈雁栖回了一个笑,而后不再与此人交涉。
拍卖者现场交宝登记,一大叔见了她的东西直摇头。
“小姑娘,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拿出来,就这琴,你就是放到一般的铺子,也是没人要的。”
“多谢大叔好心提醒,只是还需等七宝阁主人来验定真假了。”
沈雁栖确信,父亲要自己拿着琴来此,怎么也不会害她的。
男人的手放于琴上,勾弹两下,强势的噪音入耳,幸好周围声音嘈杂,别人并没有注意到。
沈雁栖眉头紧皱,她不太懂琴,但也会弹琴,这琴的品质是要比一般的琴要差的。
“大叔,我……”
“姑娘,许是好琴被人掉包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你若是无宝,我可就要遣人送你出去了。”
大叔语气很好,并没有故意为难。
沈雁栖叹了一口气,从自己颈间取下一根红丝带,丝带上系着一枚残玉。
“您看,这个可以吗?”
男人摸着残玉,沉思了片刻,沈雁栖连连唤了五六声,才应人。
“啊,啊,这个,姑娘,可以的,不过得问过老板。”
她立即眼前一亮,惊呼:
“真的!”
目的已经达成,沈雁栖急忙让出一条道,让身后的人上来,不料后背竟撞到了人,她忙去拉人。
看到来人面孔,她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又是你啊,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陆行云看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开折扇,为其扇风。
“难不成你用那把琴换了整个七宝阁?”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胸口窝着火,她觉着这人就是故意的,游手好闲的纨绔。
“若不是换下了整个七宝阁,怎么这块地你能站,我却不行?”
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沈雁栖红着脸赔礼道歉。
“失礼勿怪。”
“无事,你方才若是听了我的,随身携带的玉便不会交上去了,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他声音温和,天生一副桃花眼,即便无意也像是刻意撩拨人。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按照规矩来,怎么公子老想着打破规矩呢?”
“在可控的范围内,我就是规矩。”
沈雁栖到此再也不想与他再说,当前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她惹不起。
“破坏公子规矩是我的不是,告退。”
“好歹我方才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竟然不思图报么?”
他直接挡住她的去路,手下的侍从也将其他几个缝隙给填了。
沈雁栖脸色变得煞白,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君子风度,不过他确实救了她。
“不知公子要我如何报答?”
陆行云目光偏移,看向中间位置,这时锣鼓敲响,众人慢慢散开,一株木芙蓉映入眼帘。
她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胸中不适稍有减缓,还好只是一朵花而已。
“小女子不懂花,自当尽力而为。”
沈雁栖把七弦琴交给小翠,以琴来说,是下品,这木头还算过得去,她徒手拆了琴弦,自己走上前去,再行登记。
此时大叔派出去的人也已回来了。
“姑娘,老板有请。”
“我还想换那株木芙蓉。”
“那株芙蓉是本场花中次品,姑娘的青木质量尚可,可换其他的。”
大叔建议道。
沈雁栖怔愣片刻,眼神无意间扫到陆行云身上,那人还是满眼笑意。
这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这时有一名女子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要她登记名字。
沈雁栖正要落字时,忽然想到她是秘密到此的,若用自己姓名怕是不妥,这玉是她从小就带着的,日后一定得要回去。
思忖良久,她落下“沈如锦”三字。
七宝阁老板若知是嫡姐,定不敢侵占国公府之物,定会送回去。
“此花归小姐了。”
花枝上绑了一条红绸,正写着名字。
沈雁栖亲手将花送给陆行云。
“公子看,是否妥当。”
他看到那三字顿时心头一震,感情这丫头在戏弄他,正要和她讨个说法,不料人已经跑没影了。
陆行云四处张望,只余摩肩擦踵的行人,没她的踪迹。
“太子殿下,你这是,看上了人家?”
说话的正是镇北侯幼子沈五郎沈瑜,他自幼便作为太子的伴读,对太子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没见人家见我如狼似虎吗?何必再说,你不可去骚扰人家。”
陆行云说着打开折扇,扇起一阵热风,越想越气。
沈五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太子此言差矣,这如何能说骚扰呢?我看那姑娘虽然一身布衣,周身的气质绝非一般贵女可比拟,她情急之下走开,仍稳健入风,一看就是大家风范,需不需要?”
陆行云嗤笑一声,摆手言道:
“不可,此女若有不测,你可仔细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