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问天鹰拒绝,她倒也没纠缠,只说:“那赦免我就行了。”
这就不禁让问天鹰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只想他赦免她,所以先提了一个他一定会拒绝的条件,再假装退而求其次,最后诱导他答应。
不过他不是杜绝,他可不会对她放水。
“朕可以赦免‘母后’你,但前提是凤鸣能够平安回来。”他语带警告地冷然道,“假如凤鸣出事,那朕只能让‘母后’陪葬了。”
“好,一言为定。”
她答应得很干脆,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问天鹰看了一眼她,又看向杜绝,见他全程都没有反对,他有些气不过他的置身事外,于是便道:“这件事就交给丞相负责了,假如凤鸣有什么闪失……”
“朕唯你是问。”
然而面对他的愤怒,杜绝只是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臣明白。”
明白?他明白个屁!
问天鹰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在他看来杜绝完全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又一次地身陷温柔乡里,否则他不可能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
那些绑走凤鸣的人,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凤鸣去的,其真正目的不止为了换取天牢里的神乐大人,还有破坏南国和东国的联盟。
而这一计划的实施,少不了神乐真寻吸引众人注意力这一步,所以现在神乐真寻说她和计划毫无关系,问天鹰是不信的。
假如杜绝信了,那问天鹰只能认为这家伙被女色蒙蔽了双眼。
所以他又气又急。
“贵为一国之君,不磨一磨心性可不行哦。”
身为“始作俑者”的她还不怕火上浇油地以长辈的口吻劝说。
若不是考虑到凤鸣安危,南国与东国的联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崩了,问天鹰真想当场掐死这个唯一能够使他情绪失控的女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不仅如此,他心底竟有些佩服起杜绝,他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做到在这个女人面前保持冷静?
而他最多像这样咬牙切齿地蹦出字:“朕谢谢‘母后’教诲。”
然后,他便再也待不住地拂袖而去。
问天鹰一走,她就转向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柳如风身上。
“可以替我解绑了吗?”她举了举自己的手,笑盈盈地问他。
柳如风盯着她的笑颜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先皇。”
他对自己的演技不算很有自信,但也不觉得自己辱没了当年在戏班时师父的教导。
“你模仿得很像。”她一边回忆方才他的表现,一边评价,“演出了先皇在外时表现的样子。但是我和他毕竟是夫妻,是他最亲近的枕边人,所以我清楚一些外人看不到的细节。”
“比如?”
“比如先皇因为喜欢戴玉扳指,他的拇指上是有老茧的。”她看向他的手指。
“原来如此。”柳如风微微颔首,难怪那个时候她盯着他的手看。
人纵使能改头换面,能捏造假的伤痕,也无法彻底抹去过去留下的痕迹。除非这个人不是本人。
他还以为在光线昏暗的地宫,她注意不到那么多细节,没想到她的观察力是如此敏锐,即便情况危险也没有丝毫影响判断。
“是我小觑你了。”
柳如风走近她,弯腰解开她手腕上的锁链。
双手重获自由,她松开杜绝,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接着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伸出光洁的脚丫。
“还有脚链呢。”
她笑眯眯地提醒他,似乎是要他亲自跪下解开脚链。
“……”柳如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杜绝。
他还在犹豫又听到她说:“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还想救人吗?我都没和你们计较,你们设套算计我的事呢。”
“我…明白了。”柳如风说着单膝跪下,伸手握住眼前那纤细的脚踝。
她明明仍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却毫不引以为意地任由他握住她的脚。
他不确定她到底是想借此折磨他还是想惩罚杜绝,他只知道他要赶快解开她脚上的锁链,然后离这个危险的女人远远的。
可就在他解开她的脚链时,他的耳边忽然飘来她香软的气息——她冷不防地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直接让柳如风微微睁大眼睛,那对黑眸掠过一丝惊讶与不可思议,接着他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落荒而逃。
“你和他说了什么?”身侧的男人轻蹙眉宇地问。
“没什么。”她侧头望向他,两手重新攀上他的肩膀,慢条斯理道,“我只不过和他说假如是先皇一定会当着你面儿上我。”
“所以你现在满意了?”
回想起在问天鹰和柳如风进来之前,她直截了当地向他摊牌:“这是你们为了套我话,刻意设的局吧?”
既已被她看穿,他没有争辩,而是问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么?”
“对一个从一开始就清楚答案的人撒谎,也算撒谎吗?”她搂上他的脖颈,“在你看到先皇遗体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他说先皇遗体消失是谎言,当他见到冰棺里先皇保存完好的尸首,见到先皇胸口的伤口时,就几乎确定了凶手身份。
“有没有我的口供并不重要。”她歪了歪头,“可你却还是设了局。”
“……”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丞相?”
然而她话音未落,问天鹰和柳如风就闯了进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却好似知道了答案。
“还算满意吧。”回到当下,她凝视着他的俊眸,嫣然一笑,“你要陪我去天牢见你的‘人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