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山历练
朱十九觉察师父应与锦言相识，暗暗有些吃惊。
寂尘对呆愣中的他道：“十九，小言是为师故人之女，故人离去，小言已无人可依托，自今日起你二人便以师兄妹相称。小言，你觉得如何呢？”
锦言擦干眼泪点头：“寂尘爷爷，不，是师父，我愿意。”
寂尘摸了摸锦言的脑袋，柔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会如汝父待尔。”
此后，在矶宸山上，锦言度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五年时光。唯独让锦言不满的是师父不准她自由下山，恐怕是不想让她被凤凰族人发现。这次下山历练绝对是破天荒的一次。
五年间，锦言从寂尘那了解了很多事，其一便是凤凰族上下皆以为她已死，凤皇对族民宣称锦言出生时便有隐疾，幸有治神魂的凤凰花吊着才能活到十岁，凤凰花前日因被贼人盗走使得锦言突然病发而亡。凤凰族人一直都以为是那个长的与锦言相似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女妖怪偷走了凤凰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其二便是当今世道下，妖不再是最低等卑贱的生物。在妖帝夜凌君的带领下，妖的地位竟能与仙齐平甚或超过仙人，几乎所有妖仙都对妖帝马首是瞻。妖帝制立了一系列的准则镇定仙妖人三界使得三界能够和平共处。
据说人类中便有不少妖族的人。厉害的妖甚至被人尊若仙者。人妖仙三足鼎立的时候到了。
身为妖的朱十九自然无比钦佩妖帝，是妖帝的忠实粉丝，只要是有关妖帝的事，他便统统搜罗绝不放过一个。每次有机会下山，他总要打听妖帝的事情，若是得知妖帝在哪，甚至会趁师父不在偷跑到那，就算只远远地望上妖帝一眼也会心满意足，简直比人间的花痴更上一层楼。不知道的人皆以为他中意妖帝呢！而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也的确中意妖帝！
十九说，妖帝绝对是所有妖精的偶像，仙族和人族里都不乏他的追求者。
锦言听他讲妖帝的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纵使妖帝有千万般好，锦言仍对他无半分好感。妖帝给她的感觉便是心思深沉，抢人宝贝义正词严，随口道一句娶她便逼人定下婚约，简直是强盗行径。再者，他一身玄衣阴森恐怖，带副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八成是长得太丑。古往今来，长得丑的人在作战时大多能有大作为，因为只要露一露脸便能将人唬住。况且他都三千多岁了，这般年纪的人完全可以做她的祖宗。
其三是她那稀里糊涂被定下的婚约已落到了姐姐凤锦惜的身上。因凤凰族几乎与世隔绝，所以想要瞒天过海并不难，只要将当年凤宫里知道真相的人都杀了，这事便不会被揭穿。她和姐姐本就长得有几分相似，锦惜又常常与她穿着一致更觉相像。
这些她可以不在意，但那些人的死她不能不在意。凤皇说那些人都是被跳下雪戎山的女妖怪杀的，也就是她杀的。
在拜师后的某一天，寂尘带来了一个消息——奶娘怜香去世了。凤凰族中最令她挂念的人竟然先她一步离开了。而奶娘身体一向硬朗，若有什么会令她一夜过世，那就是她知道锦言才是那个与妖帝定下婚约的人。凤皇不得不杀人灭口。
寂尘知她想念奶娘，将奶娘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件遗物交给了她。也就是如今锦言手中拿着的父皇做的母亲模样的木雕。六岁那年，她将这块从母后房里找到的木头交给父皇，求他雕刻出母后的样子，父皇那时没日没夜地雕刻，最后将它当成生辰礼送给她，收到礼物的那刻她甚是欢喜，奶娘在一旁见证了她和父皇的欢乐。奶娘是想让她原谅父皇吗？
往事如浮云，回想久了便乏了，一想到明日还要启程下山，锦言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沉入了深深的梦乡。
梦里，漫天白雪，远方有两道盈盈的倩影，一个是身穿锦缎华服，头戴朱钗，容貌美丽的女子，另一个是慈眉善目、长相清秀的中年妇女。
母后、奶娘，言儿很快会跟你们一块儿走的。锦言向她们跑去，而她们冲她盈盈一笑便转身快步向远处走去。
怪的是，不管她怎么喊她们都听不见，明明是在走，不管她怎么跑都追不上她们，只能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
*
幽深的妖族大殿内。
一身材健硕的黑衣男子跪在冰冷的水晶砖上，对着殿上的妖帝叩拜道：“帝尊，凤凰族的公主已多次青鸟携书约您见上一面，您是否……”
“不见。”冰冷不容置喙。
“可是这次，凤凰族公主说，您说她及笄后便会迎娶她，她昨日已完成及笄大典。”
夜凌君心中冷笑，没想到凤凰族会这般急不可待。想起当年那丫头对他厌恶的神情，不料才短短五年，她已经变得和其他庸脂俗粉没什么两样，道：“本尊是说过及笄后，却没说过及笄多少年后。”
男子汗，自家帝尊竟是这么坑人的！
见男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夜凌君问：“你还有事要说？”
男子是妖族四大护法之一的南振，道：“帝尊您既不愿见凤凰族的公主，也不想现在娶她，那么五年前为何要向凤凰族许下婚约？虽说凤凰族是神族后裔但长久遁世隐居，如今以妖族的实力，又何须倚仗凤凰族？”这问题埋藏在他心中多年，今日终于把话说出口，他心里舒服多了。全族敢这么跟妖帝问话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人。
这自然引起了妖帝的不满，但是南振不在乎，他想要帝尊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妖族为何要和仙族之人联姻？
妖帝知南振为人，对其实际并不愤怒。
凤凰族要与妖族联姻，而妖族接受凤族联姻的请求倒有种低凤凰族一等的意思。南振方才有这一问。
夜凌君道：“本尊必须要告诉你吗？不告知会怎样？”
南振答：“臣希望您能告知，如若不然，怕是整晚都睡不了觉。”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