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血水流了满室,他却仿若不觉疼痛,随手将一道嘴角血迹擦拭,性感的薄唇因沾染了鲜血变得更加性感和诱惑人心。汗水从额头和微敞的脖颈处流下。若不是此处无人,被人看了去,估计谁都忍不住他的邪魅诱惑。
该死,还是失败了。费时三千二百三十五年零两天,就在自认为要成功的时候,竟然又失败了!为什么!这次他再也感受不到阿言的魂魄之息。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霎时,双眼露出一抹血色。
他冷眼看着对面湖边那本该闪现幽蓝色光芒的属于阿言的命轮此时竟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整个石室早已被他刻满了各类召魂的法阵,估计再加一个都很难,每一个阵法他都试过,每一个召魂的法宝他都用遍,只有这一次和十年前的那次是最接近成功的。可到头来他还是失败告终。
发动逆天的招魂大阵,次次受着魂魄受损的痛苦,可还是不行,这次竟然连一点点的阿言的魂魄之息都没有了。可恶!
他走过浅浅的命湖——以他的命魂造就的灵湖,只有祭献自己生生不息的命魂,才有可能召唤回她。
将额头抵着刻满各类阵法图的石墙,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阿言的命轮,夜凌君深情缱绻道:“阿言,我昨天遇到了一个和你有些神似的人,以为她是你,还说了要娶她呢。结果她不是,你让我该怎么办?你真的要留我孤零零地在这里吗?整整三千二百三十五年零两天,不知不觉这么久了,久到我差点都不记得自己是谁,等你来告诉我我到底是夜辰轩还是现在的夜凌君……阿言,我求求你,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好冷……”语气充斥恳求的意味,人前生杀予夺、冷血无情的妖帝在此时竟像个无助的小男孩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若不是有凤凰花,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使用一次招魂之术,否则他的神魂也会涣散的,这是一种召唤他人魂魄一百,自损一百的阵法,纵使他身负神族血脉,也有点受不了,所以要开启这个阵法中间要相隔很长的时间。下一次,还要等多久呢?
之前十多次的尝试至少还有阿言的魂魄之息,但这次什么都没有了,下一次还有可能成功吗?
他无助地从冰冷的石墙上滑落,跌在本该湛蓝色如今却被鲜血染红的命湖中,靠着阵法墙微微喘息。所有人都以为妖帝冷酷残忍、冷血无情,殊不知他的情早就给了那个少时相伴十年的小人儿。
阿言在世时,他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心意,直到她被九辰天帝杀死,方才明白自己已经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妄念……
意识又深陷在那场刻骨铭心的生死离别中,不行,想她想到快要疯掉,意识渐渐变得疯狂,眼神从泛红变成血红,他快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了。
杀了九辰,快去杀了九辰。九辰必须要为她的死付出代价。那是心魔的声音。
渴望拥有却得不到就会引发心魔,他已经压制了心魔三千多年,这次失败让他几欲发狂,似乎快控制不住它了。
但是他又为何要控制呢?
阿言都已经不在,这个地宫,这个他在万妖之林创建的帝都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家?没有阿言,哪里都不是家。
九辰要死,整个仙族都必须为她的死而付出代价。若不是他现在的神魂伤得严重,否则一定当场杀上天界屠他个片甲不留。
擦干嘴角的血迹,双眼已然变成了血红色。
*
透彻心扉的寒冷,四肢百骸都在阵阵发痛。
锦言睁开眼,入目皆是黑暗,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她这是死了吗?
抬手,她听到铁链震动的声音。勉力克服痛苦,摸索了一下手腕,手腕上绑着一条坚硬冰凉的物体,原来是长长的铁链子,没错,她的手被锁住了。再摸脚,一样,手脚皆被缚。
为什么要锁住她?难道自己还没有死?
感受到身体上的痛苦,想来她也不可能是真的死了。还好,她还活着。
她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部分记忆,那个神仙小男孩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一定会活下去找到他,不然他一个人会多么的伤心和孤寂啊!
在黑暗里待得久了,锦言想用引火术来照亮这无边的黑暗,然而不论她怎么念口诀,竟然一点火芯都点不起来。现在的她,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在暗无边际的地牢里待了很久,不知过了几个白天黑夜,这时,她听见一声重重的嘎吱声,吵醒了她昏昏欲睡的脑袋。
地牢的铁门开了。
一道浅浅的光由远及近向她走近,因久居地牢,即使是这微弱的光都刺激得她睁不开眼睛想要落泪,待睁开眼时,来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在灵光的照耀下,来人是母妃——锦惜的生母。
为什么不是爹爹?锦言感觉心里非常难受。正想求母妃救她,可是母妃那张在人前温柔美丽的脸竟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
乌雅兰尖酸刻薄道:“真好,没想到终于有你被本宫踩在脚底下的一天。你母后都快死了近十年,可本宫费尽心思到头来还只是个普通妃子。借着你是凤后的女儿,锦惜的多少好东西都被你抢走,你以为锦惜天天和你穿戴相似是跟你爱好相同,别蠢了,锦惜是想要得到你所有的东西,你拥有的她都想要。如今你落到此种下场真让本宫开心!”
怎么会这样?她何时有抢过姐姐的东西?表面上与她交好的姐姐,常常与她说笑的姐姐,她一直善待尊敬的姐姐,心里竟是这么想她的吗?锦言想反驳,但对方逼得太紧,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乌雅兰冷笑道:“没有你,你的所有东西都将属于本宫和锦惜了。”
原本是让锦言觉得美丽的笑颜早已不再美丽,而是让她全身俱寒。身边住了两个魔鬼,她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怪只怪自己早年间在凤宫里活得太潇洒,只觉自己待别人好他人也会待自己好。
锦言你可真傻,她想拍自己一巴掌,然而清醒的意识告诉她,她没错,错的人是她们。她们竟想抢走她和母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