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很快将药送过来,席宸坐近了些,帮柏拆解肩膀上的绷带。
他指尖有意无意划过柏的皮肤,留下一丝略带瘙痒的触感……柏忍不住偏头看他,见今天的席宸很正常,大概是用过抑制剂,并没有昨天那种阴郁和躁动。
就在这时,席宸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交错,柏吃了一惊,忙不迭将视线错开。
席宸却笑道:“躲什么,想看就看呗,又不收你钱。”
柏:“……”
他耳根几乎立刻烧起红来。
席宸将他每一瞬表情都扫入眼里,忽然又凑近了些:“总归都是你的,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柏:“……”
柏:“席宸!”
席宸轻笑着往后退去:“好,不说了。”
他知道柏至今仍不适应两人之间的亲昵。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
席宸很快将柏的伤口包扎好,放下手中的药物,片刻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你手机落在了车上,今早你姑父姑母打电话过来,你一直睡着,我就没让人接,他们打了好几个,你看是不是要回拨一下?”
说着让侍者将昨晚柏落下的手机送了过来。
柏:“!!!”
他想起今天上午本是要去姑父姑母家的——考核结束后有几天休息时间,他当时联系了姑父,说会去家里住。
柏连忙拿过电话,翻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见姑父姑母一连给他打了十几个。
柏:“……”
他忙将电话拨了回去,很快,听筒里传来姑母焦急的声音:“小柏,你在哪?不是要来家里吗?你姑父联系学校说你没在,早上给你打电话也没接,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哪儿?”
柏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姑母,我……我早上睡过了,没什么事,我现在在……呃,在席宸家里。”
他原本并不想说在席宸这儿,但姑父已经跟学校联系过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可说的地方。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沉默。
柏预测到了姑母可能的反应,忙想解释,却听电话那头淡淡“哦”了一声。
姑母没再问下去,似乎已经默认了柏在席宸住处留宿一晚是可以接受的正常事情。
柏正欲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哽了一瞬,片刻,又默默咽了回去。
罢了。
姑母语气犹疑地问他:“那你……今晚还回来么?”
柏:“……当然要回。”
姑母:“哦,我还以为……那个,你想吃什么?我让森姨给你提前安排。”
柏扶了扶额,觉得自己需要适应的还有很多,比如家里人对他与席宸关系的态度。
柏:“不用麻烦,我晚上随便吃点就……”
话说到一半,却见坐在他面前的席宸冲他比了个拒绝的手势。
柏:“?”
席宸:“晚饭我带你出去。”
柏愣了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的姑母似乎听到了席宸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又不回来了?”
柏:“不……只是去吃个饭,我……”
他看了席宸一眼,对姑母说:“我吃过晚饭再回去。”
姑母犹疑了片刻:“要不要派个车接你?”
柏:“不、不用……席宸他会送我。”
姨母:“好吧,那你回来前记得给家里发个消息,我在门口等你。”
柏:“谢谢姑母。”
终于挂断了电话。
……
一通电话打的他筋疲力尽,缓了好一会儿,柏转头看向席宸:“晚饭要出去吃?”
席宸“嗯”了一声:“也有东西想送给你。”
柏:“?什么东西?”
席宸:“秘密。”
*
下午,席宸带柏来到了阿斯加尔医疗中心。
主治医生早已在诊室内等候。
柏说明了自己的状况,医生为他做了一番诊断,在抽血、拍片……一系列复杂但快速的流程后,主治医生拿着病例,用词谨慎地说:“情况不太乐观。”
席宸坐在柏的旁边,问道:“怎么说?”
医生:“理论上来讲,安路易斯先生的Omega腺体和卵巢会同步发育,可或许是由于隐性标记的原因,先前得到的安抚不够,导致腺体功能发育被抑制,子宫和卵巢先一步成熟,激发Omega信息素的释放,而安路易斯先生又缺少了Omega腺体功能的稳定性,亦或说还处于某种A与O的过渡阶段,会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以致于更进一步来讲……”
席宸皱了皱眉,没能听下去:“直接告诉我后续会如何?”
医生轻咳了一声,克制住长篇大论:“他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紊乱期,普通Omega抑制剂依旧无法对他发挥作用,还会毫无察觉的释放信息素,甚至都不会感到发情症状……这对安路易斯先生来说可能是个危险。”
柏看着医生,微微咬紧了嘴唇。
席宸表情不安地看他一眼。
Omega性别本就处于劣势,一个无法察觉自己信息素外溢的Omega,对周边所有Alpha来说,简直是一块主动散发香味的肥肉。
且不说周围人怎么看,柏自己都受不了这种场景。
他简直无法想像自己该怎么正常生活下去。
休学?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再也不出门……
可他又仍需要席宸的标记。
柏低下头,沉默又压抑地咽下一口气。
席宸小心安慰他:“对不起,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说着他抬头问医生:“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比如信息素监测器什么的,医院不是常有这样的设备吗?”
医生:“设备当然有,不过目前的设备都只做临床用途,携带起来会比较麻烦,但我可以给他开一些药物……”
说着医生在单子上“唰唰”写下一行字,交给席宸:“这是最新研发的信息素阻剂贴,在察觉到释放信息素后,若短时间内来不及抑制,可以将其贴在腺体部位,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但也只是临时作用而已。”
席宸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你说这种紊乱期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到底要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转为正常?”
医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这我也说不准,毕竟这是唯一的案例……总体来说还是要看腺体的发育情况,快的话可能几个月,慢的话就不好判断了。”
席宸:“有办法能缩减这段时间么?”
医生:“需要您稳定且足量地为安路易斯先生注入信息素安抚,毕竟这种症状主要来源于安抚的缺失,当然安路易斯先生也要配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拖着。”
医生一直跟进柏的身体状况,大概知道这两位有段时间不是很和睦。
席宸下意识看了柏一眼,柏与他对视,片刻后又错开目光,说:“我明白。”
……
两人走出阿斯加尔医疗中心。
柏脸色并不是很好,这件事终归是个打击,席宸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片刻,只能低下头轻声询问:“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四处逛逛?”
两人计划了晚饭,柏看他一眼,有些麻木地顺从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