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的下午常湫才醒来,他的床头站着一个人,那人见他醒来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夫人说您明天可以去上学,他们今晚有事不能回来,饭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吃。”
常湫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肿了,他根本说不出话,常湫的眼睛垂了下来,忍着疼痛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逐渐在浴缸里一点点升高,常湫等待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有点脏以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常湫有些难过,他低下头挽起袖子,看着大片青紫色皮肤,心里不由得发毛。
第二天上学时候常雅钦将车停在校门口再一次警告:“常湫,你这个学校里有我认识的人,你以为我真的找不出来你跟谁走的近么?”
常湫坐在后排没有什么精神,只知道垂着头。
他听着常雅钦的警告心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想管而已。”
常湫低下头抠手指,指甲按进肉里他也没反应,依旧平淡说道:“我哪次打架老师没有告诉过你?你都当作耳旁风不理会,现在又紧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是害怕事情传出去,害怕说你常大老板的孩子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么?”常湫扭头看向窗外的人群,他打开车门,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爸爸,即使跟他分手,我也不会爱上别人,这不是年轻的胡言乱语。”
常湫说完关上车门走进校园,而常雅钦没有开车走人,他按下车窗看着常湫的背影点了一根烟,男人面前一圈白烟,他眯了眯眼,最后抿一口烟随后扔在了窗外。
常湫站在教室后门,他顺着窗户看向最后一排,贺枝正坐在那里低头写卷子,少年没有驼背的习惯,腰板笔直,看上去比周围人分高出一截。常湫一直紧绷的唇角这时候松了下来,连眼神都带上了柔和。
他在教室外面蹲了一个早自习,等下课铃声想起时候他才站起身,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到贺枝的座位旁边。
贺枝笔尖一顿,他抬起头对上了常湫的眼睛,少年眼里允满了悲伤,根本藏不住。
贺枝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毫不顾忌的拉过常湫的手腕带着他走出教室,他一直向前走拐进了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走廊。
“怎么了?”贺枝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道。
常湫摇摇头,他微微侧脸,埋进贺枝的掌心里,声音闷闷的:“好想时间慢一点。”
贺枝一怔。笑着把他拥入怀,“慢一点?我才不要呢。”他抱着常湫左右摇了摇,像是两只滑稽的企鹅:“乖崽,你等等我,等我高考完就去打工,开学前肯定带你出去旅游。”
说完他捧起常湫的脸亲昵的蹭蹭鼻尖,“这段时间你想想去哪玩好不好?”
常湫看着贺枝亮晶晶的眼睛,喉咙一阵作痛,他把头埋在贺枝胸前,重重的点着,任由贺枝抚摸他的后脑。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高考的最后一天,贺枝从陌生的校园里走出来,他在门口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常湫的身影。
贺枝一直坐到晚上九点才从学校门口离开,期间他给常湫发过很多消息,却连一条回复都没收到。
贺枝回到柳静家里,这个家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柳静和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贺枝推开门站在客厅里看着两个人唇枪舌剑。
“我真的跟你过不下去了,我求求你了,离婚吧!”柳静将桌子上的果盘砸在地上,一声巨响后,玻璃盏四分五裂。
男人明显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反思,而是反问柳静:“离婚?我养了这个家这么多年!把你死了爹妈的外甥养到了成年,你现在要跟我离婚?!”
一句话让贺枝如坠冰窟。
柳静的眼泪在脸上无声的流淌,她突然转过头看向贺枝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尖,看着那颗和妹妹脸上一样的痣时候,她已经疯狂:“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家也不会这样!都是你!”
说完她跑过去掐住双手贺枝的脖子:“你当初要是也死在了那场车祸里该多好!你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贺枝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赵子晖躲在房间里根本不肯出来,他恨透了贺枝,只觉得没有贺枝在这里,他们家不会这样子。
最后邻居受不了柳静的大吼大叫,再一次报警。
坐在警局里的贺枝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脖子上满是红印,脸上的巴掌印也清晰可见。他的手机刚刚充好电,此刻屏幕亮起来。
屏幕上躺着一条信息通知,贺枝点进去看到常湫发来的消息。
【分手,别联系我】
女警递给他一杯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枝抬起头,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嗓子哑的不像话:“我想...你们来的再晚点就好了...”
死了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