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王龙须抽搐着甩下羽毯就走。夜曦从幔帐中探出头，肩上绷带"恰好"滑落，露出狰狞伤疤："岳父大人，这凤凰羽..."

"给辰意铺床！"龙王吼声震落梁上灰，转身却吩咐龟丞相："去西海要两车暖玉，蛇族畏寒。"

最哭笑不得的当属冰辰意。每当他拎着药碗追打夜曦，总能在转角"偶遇"父王；每回他要给夜曦换药，龙王必派龟丞相送来八百种珍奇伤药。这夜终于忍无可忍，龙尾卷着蛇君跃入归墟："装病装上瘾了？"

幽蓝海渊中，夜曦笑着将人抵在玄冰壁上："夫人日日衣不解带照顾，换谁不想多病些时日？"蛇尾撩开冰辰意后腰的鳞片，那里还留着他昨日咬出的齿痕。

海底月升到中天时，冰辰意揪着夜曦的蛇尾浮出水面。老龙王送来的暖玉榻已铺满凤凰羽，两条小龙正教诗情用幽火烤海胆。龟丞相在廊下数着劫掠清单，突然发现某页被凤凰血画了颗歪扭的爱心——霁雪用五长老的朱砂笔写着："最爱祖父！"

龙王默默将清单收进宝库最深处，转身又往西海发了道战帖。这次的理由是：凤凰族空气呛着孙儿了。

凤凰族七长老捧着鎏金梧桐匣跪在幽阙殿前时，霁雪正用冰晶给诗情编发辫。小凤凰尾羽扫过玉阶，金红翎羽上早已不见蛇鳞纹，反倒把七长老的凤翎氅烧出几个破洞。

"求蛇君开恩..."七长老额头抵着冰阶，"族中新生的雏凤皆带蛇纹，唯有诗情殿下..."

"我娘亲的尾羽也曾有蛇纹。"夜曦把玩着母亲留下的骨簪，簪头刻着缠绕的蛇与凤，"当年你们生生拔光她的翎羽，说那是玷污血脉的脏东西。"

冰辰意龙尾扫翻梧桐匣，露出里面带血的缚凤锁。锁链上残留的凤凰火气息，与夜曦记忆里母亲腕间的伤痕如出一辙："现在倒不嫌脏了？"

七长老突然暴起，凤翎扇卷着涅槃火扑向诗情。临渊喷出幽火拦截的刹那，殿外传来清越凤鸣——诗情展开足有三丈的华美尾羽，翎羽间浮动的蛇纹竟化作守护结界，将涅槃火尽数反弹。

"哥哥教的！"诗情骄傲地仰起头。霁雪指尖凝出冰镜，映出七长老被自己火焰反噬的狼狈模样："外祖母留下的玉简说，蛇鳞护心咒专克忘恩负义之徒。"

夜曦拾起缚凤锁，蛇尾绞碎千年玄铁："回去告诉新任族长，我娘用命换的诅咒，不是让你们讨价还价的筹码。"凤凰火自他心口涌出，将母亲骨簪熔入诗情眉心，"从今往后，她只是东海的小公主。"

三更天，冰辰意在归墟深处找到夜曦。蛇君正对着块残破的玉简出神，简上字迹被血浸得斑驳："...曦儿破壳那日，我偷偷在蛋壳画了蛇纹。他们说我疯了，可我知道这是最漂亮的护身符..."

"诗情在寝殿闹着要听祖母的故事。"冰辰意龙尾缠上他的腰，"霁雪把七长老的胡子冻成糖葫芦架了。"

夜曦轻笑，指尖凤凰火照亮玉简最后的刻痕——那是母亲用缚凤锁尖刻的蛇形图腾："她到死都相信，混血的孩子会是打破诅咒的钥匙。"

海底月升到中天时，凤凰族新派来的使者在殿外瑟瑟发抖。诗情裹着霁雪做的冰晶斗篷，尾羽故意扫过使者捧着的《血脉净化录》："告诉长老爷爷，我的作业是《论种族偏见对凤凰退化的影响》，明天烧给他们看！"

东海龙王拎着西海进贡的熔岩酒路过，闻言龙须笑成波浪："不愧是本王的孙女！龟丞相，把凤凰族送来的梧桐苗种到茅厕边上！"

新任凤凰族长捏碎传讯玉简，涅槃池水映出他额间若隐若现的蛇纹，竟是当年被逐出族的混血遗孤："圣女，您当年救下的蛇孩...终究要来讨债了。"

诗情在梦中翻了个身，尾羽扫落床头的玉简。简中飘出缕残魂，依稀是凤凰圣女抚摸着蛇纹蛋的模样。夜曦守在门外，蛇尾无意识地在青砖上勾画——正是母亲最后刻下的那个图腾。

母亲将最后的祝福送给了诗情，让她成为了唯一血脉纯净的小凤凰。不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只是因为希望她有足够的血脉压制新生代的凤凰，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

不管是蛇，是凤凰，还是龙，亦或是人，只要真心相爱，为何不可以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