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正是令妖魔闻风丧胆的杀神、青城山一千年才出的一个天才道士,李清源。
那白狐抖了一抖,匍匐在地,哀哀应道:“是。”
稍作片刻,那白狐果真用妖丹为谭生施法续命,那谭生面色逐渐红润,呼吸平缓,已是脱了生死关头。然而,没了妖丹支撑的白狐,五百年法力全无,无法再幻化成人形,甚至连人话都说不了,只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白狐狸。
过了半晌,那谭生逐渐苏醒过来,口中大声喊叫着:“春梅,春梅!”
乔昙儿那双水汪汪的秀目关切地看着他,轻声道:“谭生,你醒啦?”
“春梅,是你吗!”那谭生紧紧握住乔昙儿的手,只觉柔软无骨,却和女子一般。
乔昙儿还未作声,一旁的李清源却是“啪”的一声,打掉了谭生的狗爪子,怒喝道:“狂生,睁开眼看一看,哪个是你的春梅?”
那谭生这才如梦方醒,愣了半日,“二位是……?”他又“哎呦”了一声,“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我是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那谭生讲述,自他被那张家轰出门去,又遭那薛恶霸叫了一伙闲汉毒打,他便昏死了过去,只觉梦中,似有春梅前来相会,与他巫山云雨,二人已是在梦中白头偕老,已有百年之久,怎么一觉醒来,却是不过三日?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谭生一脸诧异,抓耳挠腮,不得其解。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黄粱美梦罢了。你既死里逃生,以后好好活着。”李清源淡淡道,“小九,我们该走了。”
“哦……”
“嘤嘤嘤。”地上缩成一团的白狐狸,发出哀鸣,它的眼神,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一只爪子伸向谭生,似有依依不舍之意。
“这畜生是从哪里来的?”谭生似乎很怕这狐狸,往后躲了一躲。
那白狐狸的爪子,滞在半空中。
李清源露出了讽刺的笑,“它只是个愚蠢的畜生,你怕它作甚。”
“两位道长,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请两位道长将这孽畜赶走,我怕它会加害于我。”
乔昙儿似乎很生气,手插着腰骂道:“别一口一个孽畜,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才是有眼不识泰山的蠢货!”
说着,就抱起地上的白狐狸扬长而去。
……
白狐狸缩在乔昙儿的怀里,一言不发。如今它是一个毫无法力的畜生,就和普通的狐狸一样,想要开口说话,已是没可能。若要再修成人形,恐怕至少五百年。
行至一片森林前,乔昙儿将这只狐狸放下,拍了拍它的脑袋道:“你救了那谭生的性命,结下了天大的善缘,虽然你现在法力全无,但好好修炼,以后自有你的造化,去吧。”
那白狐狸亲昵地来回蹭了蹭乔昙儿,轻轻地舔舐着他的手心,突然亮出尖牙,照着乔昙儿的左手上就狠狠咬了一口,一溜烟,撒腿而去,已是不见。
“哎唷!”乔昙儿吃痛叫道,他的左手上,已然留下两个狐狸牙印,已是咬破了皮,丝丝渗出鲜血。
“死狐狸!”李清源骂道,恨不得立刻把那只狐狸捉回来剥皮,见它跑远了,只好作罢。忙去查看小九的伤势,“怎么样,疼不疼?”
乔昙儿摇摇头,“不疼。”
“哼,我就说那只臭狐狸是畜生,你就不该相信它的话,一剑斩杀了便是。”李清源有些生气,掏出怀中的小罐子为乔昙儿涂抹药粉。
乔昙儿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师兄,我觉得那只白狐狸没骗我们,它牺牲了自己的内丹,救了那书生一命。我觉得,这天底下的妖怪,其实也不全是坏的。”
李清源盯着乔昙儿,一字一句,极为严肃道:“小九,你切莫忘了,当初正是那狸猫精,害死你所有的亲人,将你变成了一个孤儿。”
“我们身为道士,肩负的使命便是要斩妖除魔,你若这么容易轻信旁人,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
“师兄教训的是,我知道了。”乔昙儿低着头,闷闷地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前一后地走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临近青城山脚下,李清源转过身来,递给乔昙儿一样用丝缎包着的东西,“给你的。”
“嗯?”
“生辰礼物。”
原来,今日正是乔昙儿十五岁的生辰,他记得。
乔昙儿沮丧一扫而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是什么吗?”他着急地拆开丝缎,发现里面是一个极为精致小巧的袖剑。
他举起来,仔细端详着这柄袖剑,剑刃薄如蝉翼,却是锋利无比,在皎洁的月光下闪耀着微光,剑柄雕刻着昙花,小篆刻着三个字,“赠小九”。
乔昙儿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袖剑。”
李清源看着乔昙儿脸上灿烂的笑容,嘴角微微扬起,随口道:“给你防身用的,免得你傻不愣登的,又被人绑上了花轿。”
话已出口,才觉不对。
乔昙儿发觉过来,“诶诶诶?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被绑上了花轿?”
李清源说漏了嘴,暗道不好,却装作臭脸,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乔昙儿收起了袖里剑,紧跟其后,一口一个“师兄”喊着,“师兄,你是不是不放心,跟了我一路啊?”
“师兄,你是不是脸红了啊?”
“师兄,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等一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