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青栩将那小木刀握在手里,掀开衣襟,将它仔细放在胸前的位置,而后抬头,脸上似乎挂着点极淡的笑意。
慕玄临看得痴了。之前就算他明晃晃对人表露心意,青栩都没有这样笑过。
他不知怎得,只觉得脸上“腾”地发起热来,慌忙转移话题。
“那便好。那个,阿栩啊,你看这张床,做成双人的如何......”
..........
江易之背着手,大爷似的去串门。溜达进慕玄临住的院子,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样是客居荒岛,怎么就你俩不一样?”
小木屋本就不大,之前因为室徒四壁才显得空旷,此时却塞满了各式木制的用具,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不说那张宽到睡得下两人的床,就连桌案、椅凳也都一应俱全。那张木桌上,甚至还摆了两副其貌不扬的碗筷。
青栩不在,只有慕玄临在屋里。他抱臂倚在窗边:“你若也想要,便自己去做。”
江易之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不信你自己做得出这些。”
“我的确做不出,但阿栩可以。”
江易之自从认识慕玄临以来,听“阿栩”这个词已经听得耳朵要长茧。现在对这人语气里的得意,已经可以做到自行无视了。他在屋里晃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踱到人旁边。
他今天来,是有任务在身的。
“老慕啊,你最近是不是,看于非白不顺眼?”
慕玄临眯起眼:“老慕?”
江易之意识到自己把背地里的称呼说漏了嘴,讪笑着,悄悄挪远了些。
“哈哈,这不是重点。”
慕玄临轻嗤一声:“这么说,你是来给于非白当说客的?”
江易之摆手:“非也,非也。我这不是......”
正说着,他忽然停下,看向一旁的木桌。
“等等我说,青栩这桌子,做得也不行啊。”
慕玄临听不得他把“青栩”和“不行”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挑起眉:“什么?”
“你看,”江易之走过去,“它好端端放在这里,怎么还不停抖呢。”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将桌子按住。
可那桌子依旧抖个不停。
两人同时睁大了双眼。
不是桌子在抖,是整个地面都在抖!
慕玄临瞬间没了方才的悠然姿态,转过身,夺门而出。
..........
于非白正在屋里,为苏玄和另外两个羽族探着妖核状况,忽觉四周开始震动起来。他并未惊慌,这样的震动,来到岛上的短短几日之中,他已经历了许多次。
只是不知这地底之下,又发生了什么。
未及他动作,屋门的布帘忽然被大力掀开,从外面冲进一个人来。
于非白看清了来人,有些意外。难不成,江易之这么快就把人说动了?
不论心中如何想,他还是莞尔道:“慕尊主。”
慕玄临面色阴沉,气息有些急促。
“地宫的入口,在哪里。”
于非白见他这幅样子,笑意也敛了下去。
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若能让慕玄临失态至此,事情多半与那个叫青栩的人有关。
他不再多问,站起身。
“跟我来。”
一路上,慕玄临跟在人身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阿栩今早对他说,要去探查地宫的入口。
他察觉到,自那日夜谈之后,阿栩总是似有心事。所以这次他没有多想,便点了头,权当放人出去散心。没有自己跟着,阿栩或许还能自在些。
阿栩说过,他要去岛的北面。
而于非白现在带他前往的方向,正是北面。
地宫突然震动,每每是有原因的。第一次,很可能是他们触碰了镇压赤火的封印,第二次是夜山海,而这一次......
这一次震动,意味着阿栩很可能已经进了地宫。
是他的错,是他一时放松了警惕。他分明知道这地下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竟还放阿栩只身前往。
两人踏过参天的树顶,足下猎猎生风。不知过了多久,于非白忽然停下,对慕玄临道:“到我旁边来。”
慕玄临本不信任这人,可此刻心中焦急,顾不得其他,便依言走到他身旁。
而后他眼前白光一闪。再看四周,景色已经变了模样。
眼前赫然是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洞口。这洞口并非天然形成,看得出是有人曾将地面挖开,又在其上用石砖砌了墙。
可那墙此时已然塌作一片,落下的石砖将洞口死死堵住。
洞内的光景,他一丝一毫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