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忆起他隐约看到的那道金色光影。
难道是那光影护住了他们?
只是那时四周分明只有他们两人,不知那光影究竟从何而来。
他扶着青栩站起身来,想给人查看身上还有没有伤。谁料青栩一起身,便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站到了离他远些的地方去。
慕玄临觉得自己更受伤了。
最伤人的,分明根本不是什么坍塌。
他撇着嘴,仿佛煞有介事地向四周看了看,转移了话题:“嗯......我们没来过这里。”
青栩点点头,不再关注方才的事,专心观察起四周来。
其实刚刚醒来时,慕玄临便已注意到,四周已不再是甬道里那一成不变的灰暗墙壁。他们此时身处的,是一个嶙峋的洞窟。这洞窟似是天然形成,与他从外面看到岩体上的那些石洞相似,没有人为凿刻的痕迹。
洞窟中仍然很暗。可能正是因为太暗了,他到现在才注意到,他们头顶正上方是个巨大的窟窿,那窟窿太黑,与洞窟的石壁融为一体,他这才一时没有察觉。
看来他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同行的江易之几人早已不知所踪。慕玄临尝试去探他给阿炎种下的印记,可这里似乎有什么在干扰着他,让他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那印记的存在。
那便只好慢慢去找了。人既是他带来的,便要将他们找到。
一旁青栩已经走到石壁前,开始伸出手一寸一寸地摸索。摸到一处,他抬头对慕玄临道:“尊上,这后面有路。”
慕玄临走过去,在那位置上敲了敲,石壁上传来空洞的声响。
这后面是空的。
他与青栩对视一眼。青栩掌中早已聚起魔息,朝着那处石壁击去
“破!”
石壁应声寸寸裂开,轰然倒塌,豁开了一个数尺宽的洞口。待破壁的响动缓缓散去,慕玄临竟听到有潺潺的流水声,自洞口另一边传来。
踏过洞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如同璞玉藏于砾石,慕玄临怎么也没想到,这阴暗闭塞的地宫中,竟藏着这样一方生机盎然的天地。这里极为开阔,四面皆是是葳蕤的翠色,草木植被簇拥着正当中一条横贯的溪流,方才的流水声想来便是从这里传出的。
这太诡异了。这里可是地底,根本见不得天日,这生机从何而来?
难不成,又是因为赤火?
太过静谧安宁的所在反而叫人戒备起来。两人都提着一口气,缓缓向里走去。
慕玄临将夜山海握在手中,眼睛紧盯着四下的一切。
长得膝盖一般高的青草,没有异样。
溪边一块平常的磐石,没有异样。
估摸着要五人才能合抱的树,没有......
嗯?
慕玄临抬眉,抬手向那树后劈下去。
“哎呀尊上,等等!”
那树后另一侧,果然蹿出个人影来,那人双手护在自己头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青栩跟在慕玄临身后,将那人影看得清清楚楚:“令仪。”
一个人影现身,紧接着还有第二个。
“阿炎。”
慕玄临眯了眯眼,将手放下:“何故躲在这里?江易之呢?”
令仪道:“是,是那时四周忽然坍塌,我们找不到尊上和大人,只好随意找了个方向跑,结果脚下突然塌出一个洞,我们便掉进了这里。”
“但当时四周太过混乱,等我们反应过来,江易之已经不见了......”
慕玄临蹙起眉。江易之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族,若在这种地方落了单,那很可能便是凶多吉少。
但这偌大的地宫,去哪里找他?
他思索着,回过身,却发现青栩竟已经不在他身后。
这些日子他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阿栩!”
“尊上。”
青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十分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他顺着声音看去,原来那人已经延着那条溪流,走到了地势更高的地方去。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
这里虽处处透着怪异,但万物之法终究是要遵循的。既有溪流,那溪水便一定会有一个源头。既有源头,便必然有与外界相通的出口。
他向那方向走过去,远远便看见青栩站在那里,仰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头顶有什么?
待走到那里,他才终于明白青栩的用意。他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这里好像真的不存在什么万物之法。
悬在他们头顶上的,是一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