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纸一捅破,三皇子倒淡定了许多:“皇姑母此言差矣,父皇能有今日,还多亏了您为侄儿推波助澜。”
长公主愣怔片刻,终是瘫坐下来,“好,很好,你们母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管您信不信,侄儿自始至终没有算计过皇姑母,眼下只要父皇咽气,我便可以成事,到时该给您的,一样不会少。”三皇子循循道。
沉默少顷,长公主缓缓开口:“那位姜姑娘的娘亲在你手里吧,你把她藏在哪儿?”
三皇子顿了下,眼神飘忽:“那种小事就不劳皇姑母费神了,侄儿自会安排妥贴。”
长公主看着他轻嗤一声,“好吧,既如此,本宫就回去坐等你这位新君赏的荣华富贵。”
“皇姑母言重了。”三皇子恭敬地起身相送。
长公主上马车后,吩咐道:“去三皇子城南那两处别院走一遭。”
虽说把人藏在自己别院有些冒险,但事发突然,何况他应该也想不到自己今日会来找他兴师问罪。
两处别院相隔甚远,用去了大半晌,居然一无所获。
莫非他还有别的宅子,或者人已经被处理掉了?
长公主脑子里很乱,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觉得是自己一时情急,忽略了他本性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断不允许自己的计划里有这么大的纰漏,思量许久才道:“转道去子母阁。”
也许那里会有一些线索。
天色渐暗,姜婆迟迟未归,子母阁里的人正在焦急等待,听说是长公主驾到询问有关姜婆的事,更加紧张起来。
田有回忆道:“来的是一辆双驾马车,很大很华丽,车夫看着三四十岁的模样,那小厮有二十出头吧,生得倒挺秀气,说他们是什么城南黄家的,夫人临盆在即……”
后面的定然是胡诌了。
秀气的小厮?
嬷嬷出声道:“会不会是常去我们府上送信的那个,他生得就跟个姑娘家一般,脸也白净。”
长公主也觉得有可能,三皇子应该不会让过多的人参与到他不可告人的事务里,她思索片刻道:“安排人到三皇子府附近侯着,只要见到人就给我带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要问他。”
“是。”
柳巧等人听出事情不对劲,慌忙追问:“怎么回事?伯母是被掳走了吗,是您认识的人吗?是哪一家,我们自己去要人!”
“你们去了也找不到人的,但可以先去报官,”不能让他们去三皇子府打草惊蛇,“其他的,本宫自有安排。”
太子的巫蛊案审理得很快,参与巫蛊的宫人死无对证,小人身上所写景元帝八字的笔迹与太子一般无二,邱锦等人已被当成太子党,证词不被采信,太子由此完全陷入被动。
承恩侯虽对经手案件的官员们各种打点,但众人眼见景元帝生机渺茫,太子又罪证确凿,自然也不敢与他扯上关系。
更何况有贤国公与康宁侯等世家从中作梗,原本支持太子的人也有一些顺势纷纷倒戈。
长公主在府中焦急地等了一日,终于见到了那名小厮。
“小的见过长公主殿下,不知您唤小的来有何吩咐?”
小厮被公主府的人不由分说地带了过来,虽不明就里,倒也不甚慌张,毕竟他知道长公主与自家主子是盟友。
“本宫问你,你把子母阁那名接生婆关到了哪里?”长公主开门见山,她现在就赌三皇子不会事无巨细地将一切都知会下人,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他的主子生了龃龉。
小厮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长公主接着道:“是这样,宫里已经知道此事了,已经派人搜查三皇子的各个别院,现在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线跟随,所以莲妃娘娘拜托本宫将人移到别处。”
小厮闻言却并不着急,但显然也相信了长公主的说辞,反过来安抚她道:“还请长公主劝莲妃娘娘莫慌,那婆婆并未藏在三皇子别院中,而是送到了阙兰山庄。”
阙兰山庄是风亭山里的皇家别苑,是皇室夏日纳凉的去处。
怪不得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三皇子好算计,谁敢去那里面寻人呢。
长公主神色不变地颔首道:“既如此,本宫这就进宫告之莲妃娘娘,务必让她安心。”
“谢殿下。”
打发走小厮,长公主立即命人套车,赶往阙兰山庄。
风亭山在城东,阙兰山庄就建在山谷中,占地上千亩,大小殿宇数十个,若换了旁人来,压根就无从寻起。
但长公主随景元帝与各宫嫔妃已来过不止一次,对这里的布局了然于心。
此时不是纳凉时节,处处寂静得只有流水鸟鸣之音,但三月的春景实在美丽,山花烂漫,青山绿水,苍翠的树木错落有致,溪水潺潺将花草倒映,似一幅流动的画卷。
长公主却无心赏景,领着一队护卫直奔莲妃与三皇子所住行宫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