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半信半疑地伸手一摸,还真摸到一只针剂。
是止痛针没错,还是一支大剂量的,只是形状有点像银针,只在末端有一个带感应推送器的圆形储药仓,标示了药剂名称及剂量。
又摸到一个小瓶,居然装的是阿莫西林,没找到催产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姜致此时来不及细看。
只要有这两样就差不多了。
“将剪刀还有针和棉线放进锅里煮两遍,还要干净的棉布,热水多备一些!”
姜致对昌平伯夫人道:“现下孩子情形不妙,民女需给夫人侧切。”
昌平伯夫人脸色苍白,汗湿衣襟,费力地点点头:“只要能救孩子,我怎样都可以。”
“得罪了。”
姜致估计她压根不明白侧切的意思,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她将昌平伯夫人推至侧卧,掀开被子对着她的后腰下方推进止痛针。
一个稳婆见了慌道:“你做什么?”
姜致不疾不徐地将针拔出:“是我自己研究的药水,止痛的。”
那稳婆将信将疑。
她再次净过手,拿过剪刀,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下了剪。
一旁的稳婆差点晕过去。
“你,你,你疯了吗,啊杀……”
姜致被她吵到头痛,以衣袖捂住她的嘴:“不要出声。”
丫鬟嬷嬷们在外间待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对面的稳婆虽看不清她在做什么,但看这个架势也猜到了几分,皆目露惶恐。
倒是昌平伯夫人似乎没觉出什么,可能这点伤和此时的腹痛比起来有点隔靴搔痒了。
姜致转过去握住夫人的手,对她道:“听我数到三,开始用力。”
“一,二,三——”她对着稳婆道:“就现在,将孩子往下推。”
“啊——啊——,好疼——啊呃——”
许是止痛针起了些作用,夫人这次用力比较持久,加上稳婆的手法,能明显看到胎儿在下行。
一个稳婆惊喜道:“头!看到头发了!再使把劲!”
头却迟迟没有出来。
夫人却已如水洗一般,眼神涣散,痛到失声。
姜致替她擦了擦汗,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夫人莫要泄力,孩子的头现在卡在那里,只怕撑不了多久。”
夫人的眼神渐渐凝聚,透出坚定的光,她用尽全力握住姜致的手。
“嗯——呃啊——”
“出来了!孩子马上出来了!”
稳婆们连推带拉,终于将孩子抱了出来。
“是位小千金,诶,这娃怎么不哭?”
姜致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只见孩子全身青紫,显然是缺氧所致,双眼紧闭,一声不吭。
稳婆拍了几下娃的屁股和脚心,还是一动不动。
几个人慌了神。
昌平伯急得在外面直转圈,连连问:“怎么样,生了吗?到底生是没生?!”
嬷嬷劝慰道:“伯爷莫急,稳婆们还在接生,您且坐一会儿。”
“我怎么坐得住!你快进去看看!”
“是,是。”
昌平伯夫人似乎察觉出不对劲,欠起身问道:“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一个稳婆赶紧过来扶住她。
姜致此时无暇回答她,跑过去接过孩子,掰开她的嘴看了看,开抬用力拍打她的后背和脚心,抓起她的脚倒吊起来拍打屁股。
看得稳婆们心惊胆颤:这么个拍法可不要给拍死了,算了,由她折腾去吧,反正本来也够呛能活。
昌平伯夫人想起身却用不上力,只能看着孩子默默流泪。
姜致的手开始抖,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按她心中默数,从孩儿娩出到现在,约摸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她手上加了力气,直拍得娃后背“啪啪”响。
“哇——”
娃终于哭了出来,嘴唇渐渐有了血色。
姜致瘫坐在床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这是她经历过最长的三分钟。
稳婆们赶紧围过来接过孩子,给她清洗包裹,另有稳婆端来热水替昌平伯夫人清洗伤处。
“好了好了,孩子活了,恭喜夫人,是位小千金!”
外间的丫鬟嬷嬷们更是激动非常,都探着头往里瞧。
稳婆先将孩子抱到昌平伯夫人跟前。
昌平伯夫人擦干泪,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嬷嬷进来接过孩子,抱出去给昌平伯报喜。
姜致缓过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净了手替昌平伯夫人缝合伤口。
许是止痛药劲还未过,夫人只是闷哼了两声。
一切处理妥当,姜致从怀里翻出阿莫丁林,可惜没有碘伏,她起身来到昌平伯夫人跟前,交代她道:“夫人下面有伤口,要注意清洁,尽量保持干燥,七日后民女来为夫人拆线,还有这瓶药,要温水送服,每日三次,每次四粒。”
昌平伯夫人点点头,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民女唤作姜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