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淼并没有什么办法确定王墨回那个空间是真的。
阅览过诸多鬼片,她相信那是一种幻觉。大脑里展开一个综艺舞台,围绕一个念头的真假去留做出判断。她的直觉像个难搞的评审嘉宾,不停地打问号刁难她,她的思路就在舞台上下不来,她总是梗在那镜子里突然出现的场景到底是真是假这念头上无法挣脱。
她累了。
在看到户口本之后她做出一种微妙的判断,这间屋子是被扔掉的……只是她没有什么明确的依据。
她也是被扔掉的,她的名字,都不被允许出现在户口本上。
母女关系断绝得这么彻底,的确是赵女士的风格。
过去好半晌,她意识到自己在地上坐得太久了,然而地面却不觉得凉。
这里维持着一种温水一样的温度,不冷不热,不会让人有任何强烈的感觉。
她扶着地站起来,摸到两片滑溜溜的面膜包装,丢在一边起来往外走,她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她只是想走走……或许找到过去的医药箱,包扎一下右手,或许找个钝器,比如砍骨刀,比如什么斧头,电锯,可能万一有这种东西,她拿来凿墙,或者开赵女士的门,总得做点什么。
刚走出几步,时淼折返回来。
她记得自己扔了一个美妆蛋,美妆蛋弹在了地上,但地上只有那几片面膜。
可能是落在其他的什么杂物里了,她想,虽然脑海中的直觉评委老师又在大喊“No!”
她在原地愣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哦,她要去找医药箱。
悲伤原来不是催泪剂,而是镣铐,锁在腿上,胳膊上,大脑上,让人行动迟缓,她还以为自己独立坚强什么都做得好呢,原来现在也身体沉沉的,脑子也不太动了……她又走神好长时间,都觉得手上的伤口要愈合了,才终于找到了医药箱。
过期的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小儿止咳糖浆……她翻找到创可贴贴了两层,明明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十年了,两边的胶还是很粘呢!她忽然有个其他的念头一闪而过,又想不起来了,于是坐在原地等这个念头掉头回她脑子里。这不是灵光一闪,她一定能想起来……啊,想起来了,她要用绷带和棉花。
用棉花和绷带把两只手裹了裹,她起来去寻电锯。
犯什么傻!家里没有那东西,在她还在的时候……赵女士会置办那东西?哈哈,她也不了解赵女士的。
砍骨刀倒是家里常备。
她要先去砸赵女士的卧室门,那里一直关着一定有它的道理,她要像电影里的那个经典画面一样狠狠地砸下去……所以提前裹住了手,避免反震的伤害。
赵女士的房门就是普通木门,都没有加厚,说不定中间还是空心的……可砍上去,就像砍了一面石头墙,她被反震得倒退几步,门上别说砍痕,就连一点木渣渣也没有掉——而时淼已经相信自己抡圆了胳膊,用了平生能用的最大力气,沉香劈开华山都不一定有她这么使劲儿。
但就那么无济于事。
她去砍阳台,砍不动,砍原来的门,现在的墙,反震得她感觉手上又有血往外涌。
丢开砍骨刀,时淼扶着腰喘粗气,胳膊酸胀生疼,掌心也疼得厉害,她不敢掀开纱布去看。
心里忽然想起她问池仪疏关于王墨回:“有什么说法?”
对方含笑,含糊其辞,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于是遮掩似的缄口不言,而自己像个傻子。
此时此刻,这里的古怪,王墨回这样的人,能解决吗?
她回到卫生间,靠着墙看镜子里的尸体,她逼迫自己去看王墨回的死相,最后又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