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江清淮回宫,倒是没遇到苏有道匆匆忙忙敲门,说什么朝臣们都在金銮殿等着您这种话了。
江清淮难得清静地在床上又赖了一会,补觉到日上三竿,才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苏有道催他吃饭来了。
姜少瑜和姜少云还在国子监,只有江清淮一个人用膳,他便不急不忙地先洗个澡,才慢吞吞往饭桌去。
头发半干就去吃饭,被苏有道看见,又是好一顿唠叨。
但江清淮现在根本不在乎,他心情好得没边儿,听完苏有道的念叨,只道:“大伴陪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无聊。”
苏有道揉揉额角,语气无奈:“陛下,您是皇帝,得说朕……”
江清淮咧嘴一笑,顺着他的话道:“那朕命令你陪朕吃饭。”
苏有道无奈坐下,先给江清淮夹了一筷子驼峰炙,才应:“臣领旨。”
江清淮心情很好地炫了,这驼峰炙是骆驼峰肉切块炭烤而成,江清淮觉得猎奇,其实一般不吃,以前他和两个小孩一起吃饭,都是由小吃货姜少云来负责消灭。
眼下苏有道看他吃了,忍不住笑笑:“陛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想必是昨天和司马大人相谈甚欢。”
江清淮心下冷哼一声,暗道和那司马济有什么关系。
不过经苏有道这样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午后传司马济进宫,朕有事要同他商量。”
等用过午膳,换好衣裳,小福子便来通传,说司马济已经候在从华殿了。
江清淮就知道他会心急,不过也没让老人家多等,只往从华殿去。
但是找司马济来,倒不是为了任宏的事情,而是江清淮想搞明白为什么司马济贵为户部尚书,面对贪污却能有心无力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一问一答,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江清淮搞明白了,只是头疼得很。
作为户部尚书,司马济完全就是个空头司令,下属的地方财政监督机构更是如同虚设,屁用不顶。
就拿粮食税举例,有良田的平民理应交税给朝廷,但京中规定的税额到了地方,高低得再涨那么一些,供给地方官员贪污,好比如朝廷收5%,到了地方可能就变成8%。
双重赋税的压力下,田少的养不活自己,田多一些的过几年就养不活自己,田多到能当地主的,则不乐意做这个冤大头。
地主不乐意怎么办?
还真有法子。
大秦官员,不仅能领朝廷俸禄,还不用纳税,若是把田地挂在官员名下,何止是被地方搜刮走的那一部分,就是朝廷的那份儿也不用缴了。
至于官员是否同意?
那可再同意不过了。
就算地主们提议分给地方官老爷们4%的收成作为交换,地主们也能省上一大笔。
而官老爷呢,也能拿到比原先还多的钱,土地挂名下,打理无需操心,简直就是坐着数钱,何况人家还是舔着脸,求着你收下这钱。
而且如此一来,可就不是贪污,而是合法避税了。
朝廷就算有心治你,也得先改了规矩再说,但是改规矩,又得问问大秦那么多的官员会不会同意了。
第一个想出这法子的人得了好处,旁边人自然也跟着效仿,官员们手里得了钱,第一件事还是买田,如此一来,官员们富裕了,正经缴税的土地却越发少,朝廷能收到的税也越来越来少。
久而久之,国库便空虚成了这个样子。
江清淮却不明白:“那刘太后,她就没打算管管?”
就算直接动官员们的蛋糕会被反扑,也可以加个限制什么的,比如一人手下最多只能挂多少亩田……好歹不能把国库亏成这样吧。
司马济却叹口气,连摇头:“太后哪里关心这个,反而她才是上京最大的地主呢。”
江清淮一愣:“那太后岂不是很有钱?”
司马济点点头:“各地官员巴结她,也少不得要送礼去,太后自己的私库……只怕比国库还满吧。”
江清淮更纳闷了:“刘太后去后,私库的钱都哪去了?”
按理说,不应该还在宫里吗?
他下意识看向苏有道。
苏有道便笑笑:“太后的私库建在宁寿宫地下,库房东西实在太多,臣也没挪动,只偶尔取用,都由小福子记过账了。”
他拍拍手,小福子便去取了账本,呈给江清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