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星说着说着眼尾微微泛红，声音也开始低沉，“但我记得，我记得很清楚。”

林妍发现安予星今天很奇怪，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难道叫她出来就是为了提旧事。

她皱了皱眉，瞥向安予星。

安予星平静下来，沉默了很久：“阿妍，你不应该好奇我怎么还活生生站在你眼前吗？”

林妍眼底瞬间闪过惊诧、慌乱，恐惧，像是被人抓到现行，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感觉四周的人都朝她看来，无形中提醒着她之前一时被冲昏头脑而犯下的罪过。

让她无处遁形。

那天事后，她也十分懊悔，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二天下午，她跟安予星视频聊天，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松了口气。

她觉得那东西到最后会挥发完，颜料也会被打扫阿姨当作垃圾处理掉，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就没有再关心过。

可现在，安予星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妍顿了顿，声音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星星，你这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听不懂。”

安予星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推到她面前。

是一个水晶发卡。

林妍心跳如鼓，肩膀也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她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装作不知情，但还是出卖了自己。她猛地站起身，拿起背包就要出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先走了。”

她打开木门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凝住了，瞳孔无限缩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几名警察就站在门口。

-

凌晨两点的青之巷。

路让之降下车窗，往外看了看，又升了上去。逮捕时机都还没到，他们只能在这里守着。

经过这些日的调查，探案小组传来消息，摸索到了这家公司的跨国制毒网络，他们与外国的贩毒集团相互勾结，将制作的毒品通过合法的物流渠道进行伪装运输。就比如把毒品藏在看似普通的药品集装箱夹层中，或者利用公司在海外的部分机构作为中转点，再分销到世界各地。

现在警方已经认为是收网的成熟时机，逮捕工作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路让之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白色烟雾，像是在品味一样。斜眼瞥见许以辰，抬手把烟盒递过去，“要不要来一根。”

许以辰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挪开视线。

路让之轻笑了一声：“我忘了你不吸烟。”

“现在社会还有不吸烟的，真是稀奇。”

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在封闭的空间，铃声格外刺耳。许以辰看到来电显示，心一跳，掐断了电话，没选择去接听。

“怎么不接听？”路让之刚才瞥见手机界面了，上面什么备注都没有，一连串的数字号码。

许以辰指了指步话机。

路让之轻笑了一声。

电话声再次响起，许以辰直接挂断，删除了号码，关机。

“你这安全意识倒是挺到位的，怎么？害怕自己这次有去无回，牵连到家人？”路让之一笑。

赵炜推了一把，“胡说八道什么，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尽说些不吉利的。”

“开玩笑的，别当真，就算死了，也是为国捐躯。”路让之收回了嬉皮笑脸，垂下眼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泛黄的照片，白条折痕早就模糊了照片上人的面孔。

那还是他三岁拍下的照片，上面的两个大人是他的父亲母亲——

他的父母也是缉毒警，一次云滇出任时，双双牺牲了。

他被送到福利院，在那里长大，直到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身边没有家人，但好在有一群出生入死的朋友。

赵炜：“行了行了，别一副生死离别的场面，又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了。”

出任务前，他们都签了生死状，即便真发生意外，就像路让之说的，也是为国捐躯，一场光荣的使命。

路让之轻笑了一声，收起照片，藏在黑色警服内侧口袋里，忽然想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禁毒法第三条——禁毒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警帽中央，是一个熠熠生辉的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