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可乐的气泡声,安予星抬起头。她觉的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挑衅她。
怒气冲冲的说道:“不准喝。”
许以辰停下看她。
她脸上带着泪痕,眼睛红肿,嗓音带着低哑,虽然是低吼但带着满满委屈。
安予星恨自己不争气,用胳膊奋力擦拭了一把脸,然后说:“我要喝你那瓶。”
语气闷闷的。
她不讲理地夺过许以辰手里的饮料,也不管自己还在生理期,毫不顾忌地大喝了一口。
喝完,她又稀里哗啦的哭着,今晚势必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泪腺仿佛也在同情她,很配合地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其中一颗挂在下巴处,欲坠不坠的,像个小涡泉。
还在吃米线的那位顾客误以为是许以辰把安予星弄哭的,怪异地看过来。
心想,都是多大的小孩,也敢谈情说爱。
自始至终,许以辰都无动于衷,只是在静静地坐在一旁。
安予星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半晌,她捂着脸说出原因:“我爸...我爸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
许以辰垂下眼帘,神情依旧冷漠,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半晌,他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少年的手停在空中,手指修长,腕骨突出,戴着一块黑色的表盘。
“别哭了。”
他的心都快碎了。
安予星接过,吸了一下鼻子,更加卖力地放肆大哭。
画面就定格在盛夏的夜晚,店外有蝉鸣声传来。
米线馆也空寂了,天花板上的灯泡是那种很廉价的荧白灯。
他就在她面前,听着安予星哭诉着委屈,试图用可乐和草莓奶昔灌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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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年过去了,店面的装潢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那样,就是价格涨了一些。
店铺是有两层,二楼坐满人了。他们在一楼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安予星一边摘掉帽子,一边对他说:“还记的这家米线馆吗?”
许以辰环顾四周,意简言赅:“记得。”
米线馆年代已久,桌面被一层厚厚的油脂包裹,反射出令人不适的光亮。
来之前,安予星还在想许以辰会不会膈应到这种地方来。
可他并没有。
安予星也就放下心了。
老板娘走过来:“二位都要些什么?”
安予星看着墙上的菜单:“两碗,要中辣,不要放姜,记得多放些牛肉,再来两瓶冰可乐。”
“好嘞。”
没一会,老板娘从出餐口探出头:“那位美女,要不要香菜?”
安予星回看了许以辰一眼。
他应该也吃香菜吧,印象中许以辰没有什么忌口的。
许以辰没说话,安予星就当他也需要:“都要!”
几分钟过去后,老板娘大嗓门喊道:“美女,你的餐好了。”
一碗米线已经放在出餐口。
安予星想要去端。
许以辰:“我去吧。”
刚把这一碗放下,老板娘又喊道:“帅哥男朋友,你的餐也好了!”
许以辰的脸色明显一僵,安予星的目光飞快掠过他,低下头,没去解释。
汤底铺着一层红油,香菜撒在中间,还是熟悉的味道。
出了小米线馆,往前走会看到一条笔直的梧桐大道直通前方。
冬日,梧桐树褪去了葱郁的华裳,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直指天空。两旁是供人休息的长椅,一场大雪过后,上面的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寒风如刀,肆意刮过。
许以辰送她回去,势必要路过这里。
说好了是她去请他吃饭,结果她忘记带手机了,最后演变成了许以辰付的钱。
安予星:“谢谢你请我吃饭。”
许以辰:“没事。”
一处空地上,几个小孩正在兴高采烈玩着皮球,其中一个小男孩用力过猛,一脚将皮球踢飞出去,“嗖”地一下划出,落到到安予星脚边。
安予星看着那颗圆溜溜的皮球,又去看了看小男孩,小男孩腼腆地站在远处,不敢上前。
小孩的父母也在场,身边还跟着一只金毛犬。责备了男孩几句,走了过来,抱歉道:“对不起啊,没砸到你吧?”
“没有。”安予星摇头,弯腰将球捡起递过去。
安予星看着那只金毛,忽然想起了哇塞,“你看那只金毛,像不像哇塞?”
“也不知道哇塞怎么样了,阿姨照顾的好不好?”
许以辰:“它在我家。”
安予星一愣,“哦,挺好的。”
哇塞步入中年,都有六岁了。想当初也是许以辰送给她的。时隔三年,再次被安城盛接回家中,她太孤单了,那天她过生日,许以辰问她想要什么。
安予星看向远去的宠物店,想了想,说:“我想要一只宠物犬。”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许以辰真的买下来送给她,还送给她一只DIY小熊公仔和琉璃兔子,是他带她到店亲自挑选的,小熊棉絮里还安装了心跳,只要靠近,就能听见小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琉璃兔子由她亲自彩绘。
每一步都很精心,仿佛赋予了生命。
她那天很高兴,玩到很晚,带着哇塞回家。
安城盛却不高兴,站在落地窗前,身形裹挟着暗沉气息,像携带一片乌云。烟雾缭绕中,他微微抬起眼看向刚进门的安予星,掸掸烟灰,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安予星没去搭理他,也不回应他,甚至连看他都没看一眼。
但转头就跟家里佣人过分熟稔,笑着将哇塞、公仔和琉璃兔子给了她们,让她们帮忙放到房间。
几日后,她的琉璃兔子碎了,公仔的心跳声没有了,就连哇塞都险些被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