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统禾轻扯的嘴角没有放下,依然保持着原样,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动一下,可谓淡定从容。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高统禾问一句,沉音怎么了?
为了节省时间,她只好自己为他解开谜团,“是沉音出手杀了茅星澜,并将她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她刻意说了这三个四字词,刻意强调沉音的毒辣,高统禾终于有了反应,他沉下嘴角,冷静的眸子中黑沉一片,忽然拍案而起,大声斥责,“这个沉音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念仙门旧情反而杀我仙门女弟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麦玧芝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比如派谁去给茅星澜报仇雪恨,这一次她又等了许久,却等来一句,“他又是怎么回事?”
高统禾指向那个低头不语的陌生弟子。
没想到这个仙门师尊只是那样恶狠狠的骂一句就这么快就进行下一个问题,对茅星澜的死根本没有丝毫表示,有师如此,怎能不令人寒心。
赏之张张口,想要插话,被石倏舒一把拉住胳膊,并摇头示意。
麦玧芝将一切看在眼里,下一个话题也好,反正都是仙门弟子的责任,先解决下一个,上一个说不定就能得到重视。
“他偷了原邺山的镇山之宝------磬音石,并用他伤害那些对付沉音的人,因此身负重伤,沉音得以逃脱。”麦玧芝依旧没有看到她期望看到的诧异、惊鄂,高统禾的表情淡如湖面,平静无波。
“郑其进和沉音勾结,背叛仙门,伤及无辜,茅星澜的水苏金根就是被磬音石吸了灵气,所以才失去仙术,被沉音杀害。”她从袖中拿出那根水苏金根,举到眼前给高统禾看。
高统禾这才坐直身子,两手按在石案上,凝眉思索。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我仙门之事,我这个做师尊的自然不会纵容,放任不管,为师要先处置一些事情,舒儿你带麦姑娘先去歇息。”
石倏舒鄂然,慌忙低头,掩饰内心的不满。
赏之冷淡沉默,只是静静盯着那白紫的石案,一言不发。
“不急,郑其进还枉杀一条鲜活的生命,高仙君掌门,对待杀害手无寸铁的孩童,仙门可有一命偿一命的规矩?”高统禾避重就轻,那她干脆将话说的更直接直白,看他还怎么糊弄过去。
高统禾这才将厉目转到郑其进身上,“孩童?”
郑其进惊慌失措的跪趴在地,连连磕头认错,“师尊,那孩童是妖幻化的人形,弟子趁他还未成气候,就一下子了结了她,也省得以后酿成大错再大动干戈。”
“刚幻化人形的妖,何错之有?”麦玧芝怒视郑其进,“你口口声声说酿成大错,她可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刚睁开眼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酿成大错?”想起被冤杀的小孩,她气愤难抑,“只要假以时日管教,未必就不能成为良善之辈,你草芥人命,罪不可赦!”
“不过是一只妖,我仙门弟子的使命本就是降妖除魔,我一直以仙门使命为尊,不敢有丝毫违背。”见师尊没有说话,郑其进的腰杆就硬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嘴里的这句话,让本打算让这事翻篇的高统禾唇角一紧,一双不以为意的眸子也慢慢复杂起来。
她直面师尊,不卑不亢,“望高仙君掌门替三界主持公道。”
高统禾很喜欢三界这个高帽,但声有不悦,“如何公道?”
“自当让杀婴孩者偿命,仅此而已。”她坚定的说。
“你也是半个仙人,为何要向着妖幻化的婴孩说话,而不怜我仙门中人。”
“高掌门,我自知身为妖仙后人,自认没有亲妖远仙,也从未有过亲仙远妖的怪癖。一直遵循的莫过一个法理公道,错对分明,杀人偿命,这难道不是高掌门每日教诲仙门弟子中一直强调的吗?”她对高统禾不处置又如此包庇弟子的做法感到寒心,话语不由激烈难抑。
“真是和你母亲一个性子,执拗,不尊长,只爱幼。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冥顽不化,一意孤行,真是气煞我也!”高统禾送给她一长句话,皱眉扶额,不由想起曾经最得意的弟子陆允。
“高掌门,我母亲既如此不堪,您为何还要堪以她重任?”麦玧芝直视着黑白发相间的高统禾。
“唉!是啊,可能是她身上有股我年轻时候的冲劲吧,犹如松柏,百折不挠。”师尊扶着花白的胡须,面上浮起年轻时的恣意狂傲,眼眸里渐渐涌上笑意,那笑意慢慢下延,勾起被岁月腐蚀的褶皱嘴角。
“高掌门何不快做决断,也省得给妖魔留下仙门残杀婴孩的口实。”麦玧芝担心伯墨居的身子撑不久,万一……于是催促道。
“我仙门弟子伤及无辜,理应受罚。来人,收回他的仙弦,剔了他的仙骨,打入十九层仙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