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殿下在此见王妃如此形状,大概也会让行吧。
大喝一声,“退开!”
层层包围的锦衣卫立刻推开,让出一条道供马车通行。
林熙的手无力地垂落,指尖微微颤抖。
“萧大人,这支玉钗你带回去给殿下复命,”林熙声音里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你不能跟着我们,我去去就回。”
萧风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这是在替自己保命。
林熙往前走了一步,要将玉钗放到他的手心,但脚软被绊了一下!
玉钗从指尖坠落,“叮”地一声裂成两半,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林熙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一阵痛楚。
殿下平生最厌恶要挟和欺骗,她又摔了这玉钗,回去恐怕抽筋扒皮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眼下顾不得这些,她扶着车梁,转身进了马车。
“指挥使,这玉钗都碎了,还沾着血迹,让殿下看到恐怕不好,要不擦干净再呈上去吧。”
“知道前任指挥使为什么被贬吗,”萧风神色凝重道,“当锦衣卫,不要有自己的想法,一切全凭殿下圣裁。”
“那咱们还追吗?”
萧风看着消失在夜色里马车,静立原地,默然不语。
-------------------------------------
深夜里的东郊胡同一片祥和,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一架马车停在七十号的小院里,房内烛火摇曳。
江怀璟所说的远房表亲是个四十来岁、尖嘴瘦长的男子。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没有什么证据。”口气很硬地坐在木椅里,眉梢吊上天。
李徽容身在江湖,所幸身上不仅有医术傍身,也略懂得一点腿脚。
她闪身到他身后,摸出随身的银针,快狠准地扎在他的耳后,男人瞬间没了力气。
“你不说,半刻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你们敢弄死我?”他瘫在椅子上,咯咯笑了两声,嘲讽道:“我劝两位小姑娘还是回家,去跟父兄多要些银钱,有了银钱才好办事。”
“只要你交出证据,金山银山你要多少有多少。”林熙道。
“好大的口气哟,当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嘛。”
林熙与李徽容对视一眼,这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道,林熙正想动作,窗外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敛气走去窗边,戳破一个小洞看去。
院中有两批人正在刀光剑影地搏杀,一方人着黑衣,面遮黑布,不知是何方势力,另一方是萧风带领的锦衣卫。
林熙咬着下唇,眼珠子转了转,走了回去。
“江大人看来是救不了了,要杀你的贼人已经杀到院里。”林熙眼睛里是冰凉的笑意,指了指门外,“现在我们只能把你推出去送死,好保住我们俩的性命。”
说着就揪起他的衣领,拖着人一边往大门走,一边真诚贴心地恐吓。
“没办法,生死关头都只能顾着自己活命。”
“刀剑无眼,表亲好好去,我给你烧金山银山,保证在下面没人富得过你!”
眼看大门越来越近,院里兵器打斗、贼人哀嚎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箭矢刺破纸糊的窗户,擦着他的腿根而过。
表亲吓地尿了一裤子,抓着林熙的手,大声哭诉:“姑娘!姑奶奶!我说,我都说!”
终于!
林熙卸了手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背靠着木门,长长地舒了一口吊了一整晚的气。
院中的一场打斗动静不小,林熙安静地坐在屋内喝茶。
半晌之后,萧风收拾干净贼人,于门外恭请王妃回宫。
林熙放下茶盏,“可留有活口?”
“都是死士,见抵挡不过,均咬毒而亡。”
林熙点点头,这一关就算过了。
虽然过得很有些瑕疵,但事无万全,能做到如此已经万幸。
只是今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回宫后等待她的,必定是殿下的雷霆之怒。
要么赐死,要么囚禁,恐怕没有第三条出路。
“李姑娘,这几日你不要进宫,旁人若问起今日之事,你一概推说不知。”林熙道,“今日见哥哥的伤还未好全,等他出来后,还望李姑娘多费心。”
“他是个谦谦君子,于京城这污浊地不合,他若回江南去,你愿意同往吗?”
李徽容见她神色平静,但言语中却似有诀别之意。
她只是问,并没有现在就要她给出答案。
笑道:“我回宫了,你也回家去吧。”
林熙走去门边,双手抓着门闩,猛地一拉,院中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她笼罩。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闻到了自己悲惨下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