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劫后余生令水靖乡重新恢复到新的平衡中。今夜月色皎皎,月下车水马龙,灯笼挂在街头,迎着水靖乡百姓的欢笑。笑声荡进窗子里,月华铺了一地,阮清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忘记自己是从何时陷入梦境的。
她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唐皎,她没有醒来,淡淡的酸涩萦绕在心头,阮清溥从椅子上起身,被腰间酸痛折磨地皱起眉头。
“已经按照慕荷开的药给你喂下去了,怎么还是不醒来呢?今日是团圆的日子。”
女人跪在床边,借着月光试图看清唐皎的眉眼。失败了,却也没失败。凭借记忆,阮清溥的指尖自唐皎的眉梢一路向下。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唇...
柔软感惊扰了阮清溥的困意,她发颤的手连忙取下,胸口急促的跳动扰乱了静谧的夜。阮清溥心虚地看向床,唐皎没有醒。她庆幸,也难过。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唐皎,醒来好不好,你睡了好久。”
她喃喃,眸中依恋不加遮掩,女人的指尖再度探向唐皎的唇,是一声哼笑。
“你总不喜欢说些我爱听的话,一天到晚不是要我死就是要我死,唐小娘子,你真是绝情呢。”
“我去给我们寻些桂花酿来,中秋不喝桂花酿就没意思了。唐小娘子,姜禾做了好些烟花,你不醒来很吃亏的,等我回来,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没有回应,阮清溥轻声叹息,趁着唐皎入睡捏了捏她的脸颊。心头涌上的甜意让她不自觉唇角上扬,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些什么时,她慌乱站起,似是逃避般离开了房中。
走在热闹又喧闹的街上,她是外乡客,没有归属,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脸上余热未褪去,阮清溥步伐凌乱,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旁人的肩。她方连连退后道歉,却瞧见姜禾似笑非笑的脸。
“做了什么亏心事逃出来了?”
“去你的。”
阮清溥也笑,“你怎的在这里?”
“曲杰非要叫我喝酒,我懒得理他,干脆自己出来逛逛。唐皎呢?醒了吗?”
话出口,瞧见阮清溥低落的眉眼,姜禾嗓子一干,安慰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本以为是水靖乡的庸医乱语——唐皎积劳成疾,需休养。眼见着给唐皎灌了两服药,唐皎昏迷的迹象愈发严重,姜禾见阮清溥险些要动剑找庸医了。谁知她自己门下的药师过来把完脉也是同样的话。
“她即是劳累,缓缓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别太担心了。”
姜禾干巴巴地安慰着,许是想起了什么,她将手中的刀递给阮清溥,试图借此转移她的注意。
“托亲信带过来了,流光。”
手握上刀鞘,感受着流光的重量。轻抽出刀,寒光涌现,露出的刀身似流水清澈。阮清溥眼眸一颤,将刀完全抽出。月光流走在刀身上,令人心悸的寒光停泊在刀刃上。古老的符文镌刻在刀背上,阮清溥试图获取上面的信息,却迟迟得不出结果。纵使是自己这种用剑之人,也知晓此刀绝非凡物,难怪引得上官策和苟失大打出手。
“此刀已有百年历史,可惜我和...和姜贤都不用刀,流光便一直在神机门搁置了下来。我见你用剑,想要流光肯定不是为了自己。不过你可想清楚了,送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想清楚了。”
“唐皎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用流光赌?”
“谁说我要赌了?赌看气运,也带有明确目的。我既没气运,也没目的。我只是不想见她一个人,她值得更好的居所,六扇门显然不是。”
“大燕不准女子为官,你认为她能进东厂?”
姜禾话里没有讽刺,她很认真地问着,也想知道阮清溥的回答。
“我认不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唐皎怎么想。她如果敢想,就一定行。唐皎和其他人不同,否则我也不会大费周章跟在她身后了。”
“的确...月清瑶,可你跟着她做事 ,就势必要有一个人牺牲掉声誉,永远湮没在众人视线里。在江湖,名望有多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像是你有盗圣之称,所以我一开始才会找你。”
“若你一直跟着她,你的声望也只能止步于盗圣,或许有一天连盗圣也会丢掉。月清瑶,我拿你当友,你与她...”
姜禾并未将话说完,只是点到为止。阮清溥没有生气,也没有用嬉笑将此事打发去。她抬头看着天边月,观望了许久才发出一声闷笑。
“谢谢,我又不是永远要缠着人家,你没见唐皎多烦我?好了好了,我要去喝桂花酿,你要是想喝就和我一道?”
“不了...月清瑶,你...多加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