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听话。
唐皎质问,她握着残刀,自嘲一笑,“你既不信我,何必一开始招惹我。月清瑶,你究竟有几条命,准你和天下人作对!”
“唐皎,我不能牵连于你....今日事态紧急,我知你方升到总捕,我又怎能再当一次恶人?何况我不是相安无事吗?”
“谁需要你如此?月清瑶,你有什么资格次次将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我又何时说过我需要你的施舍。”
“唐皎?”
阮清溥怔在原地,一时无话可说。她心口发闷,郁闷憋在嗓子眼里,没说一句过分话。她二人静静遥望着对方,是唐皎先一步打破平静。她将残刀重刺向左臂,阮清溥本能去夺,却被唐皎轻而易举躲开。
“你走吧。我欠你的人情,总有一天会还。”
“唐皎...”
血液浸入衣袖,灰绿色的眼眸诉说着失望。远远有脚步声,阮清溥几番挣扎还是消失在了唐皎的视线中。明明她二人已不似当初生分,为何沦落至此?越是靠近唐皎,阮清溥反而越发看不清她。
有层薄雾阻隔着她,触手可及,又永远看不清薄雾下的东西。
*
自阮清溥离开京都,未出十日,神机门受排挤一事便已化解。京都的风言风语虽不曾染上唐皎 ,可幕后之人是谁,没人比阮清溥更清楚。
孟夏,连杀人的地界都变得可爱起来。时常,阮清溥醒后总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她不知是自己睡醒后与外界产生了联系,还是这鸟鸣惊扰自己,令自己不得已与外界产生关联。被打破的平衡向着正轨衍生,平静遮盖了发生过的荒诞。
风雨之夜,斩相思,狱中相见,残刀,种种该被掩埋的故事烙印在记忆的石碑上。血雨楼不再传来有关唐皎的任何声音,她是主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随意翻弄着从江湖中搜刮来的剑谱,脑子里全然是那夜司徒沙的出刀招式。余毒未被排除尽,近日被丫头们逼着养伤,连剑都不准自己碰,阮清溥怕自己染上清闲病。以至于远远听到抽噎声,她都误以为出现了幻觉。
女人闭上眼,赤色衣摆因风舞动,她在心中默念了五个数,哭声未止,她总算相信自己的听觉未出毛病。将剑谱丢在桌上,寻着哭声走去,不知不觉来到门外的角落。
“受谁欺负了?”
夜笙肩头一颤,回头恰对上阮清溥匿着笑意的瑞凤眼。慌乱拂去泪水,她摇头,又低下头。
“没有...我一直在等楼主...”
“等我啊?等我怎么不进来?反躲在这里?”
“容舟姐姐说楼主你近日在养伤,我本不该来,可我...”
“嗯?”
阮清溥干脆也蹲了下来,拖着腮逗她:“怎么了?”
“我想退出血雨楼。”
几番犹豫,夜笙还是说了出来。阮清溥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何,丫头的眼泪先一步落下,夜笙带着哭腔,将近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脑吐尽。
“弟子不是习武的料,浪费了楼主的栽培。和我同进门的姐姐们都已突破剑法第五重,弟子却连第三重都学不会...”
“每回看到云裳姐姐耐心地教弟子,弟子便觉得自己没用...”
“你衣袖上的荷花真好看。”
阮清溥开口打断了夜笙,丫头一愣,呆呆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袖口上,那里落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荷花,是自己绣上去的。
“楼主...”
“自己绣的?”
“是。阿娘教我的,阿娘还活着的时候,是石村最厉害的绣娘。”
“阿娘会绣很多东西,我的女红传自阿娘...”
提起娘亲,夜笙的情绪不再低迷。她说着说着又意识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是血雨楼楼主,一时间红了脸,连忙起身道歉。
“对不起楼主,耽误你的时间了。弟子今日来,是希望楼主同意我...”
“谁说我血雨楼只干刀尖舔血的活儿了?你女红这么好,我哪里舍得放你走?”
阮清溥跟着起身,她声音柔和,步步引诱,“你知不知道我血雨楼的徽印是什么?”
“莲?”
“是,可惜楼主穷,没办法让每个弟子的衣物上落下莲花。你既女红好,去找容舟,领秋季衣物,在每件衣物的衣襟上绣上莲花。半个月,能做到吗?”
“能!”
“那还等什么?”
夜笙破涕转笑,向阮清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望着丫头离去的背影,阮清溥无奈哼笑,唐皎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好猜呢?阮清溥直到现在也不知究竟是何事让自己与她疏远,总不能是自己死性不改又威胁了崔景弦?
“呦呦呦,这就将唐皎忘了,改去撩拨其他女子了?”
贱嗖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阮清溥翻了个白眼转身,“消失了一个月,现在才来找我?”
姜禾笑着回怼,“我那日不是忙着去处理神机门的琐事了吗?说来我还得感谢她,御州官员已是大换血,上官家渗透的势力尽数被弃。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行得正坐得端的神机门终于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了。”
重点是后面吧,阮清溥无奈笑笑。引着姜禾进了书阁。